“劳王妃挂心了,这本是方家家丑,家门不幸竟养出了一头狼,害得王爷身处险境,妾身身为嫡母实在是愧对王爷、愧对王妃。”
叶舜华勾了一下唇,笑意却瞬间消失,语气也散发着凉意。
“方夫人此言差矣,此事已不是你方家家丑了。若非王爷顾念着方将军的战功,你方家所有人,现在都已身陷牢笼,甚至人头落地,永世不能翻身。”
方夫人心头一震,只一眼与她对上,平生罕有的感觉到了心底有一丝畏惧,如野草一般迎风疯长。
襄王妃这是有意问罪,可这件事她能怎么处理?已经远超家法和嫡母能处置的范围了。
方夫人只得起身跪倒,诚恳道:
“妾身有罪,方家教子无方,王爷与王妃能两次以德报怨,妾身心中感念大恩,但妾身也实在无能为力了。”
说着,她就红了眼眶。
“毓德有了不孝的心思,被人钻了空子,将军和妾身虽有心处置,却不知该如何处置。毕竟毓德如今先是皇上的臣子,才是妾身与将军的儿子,若要处置他,定然绕不过皇上,可若让皇上知晓他所作所为,方家……就如王妃所说,必将祸及满门,妾身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做了……”
叶舜华慢条斯理斟了两杯茶,推了一杯过去。
“方夫人请起吧,你的大礼我受不起。”
这是不原谅方家的意思了。
方夫人哪里敢起。
“您是亲王妃,自然受得起。妾身无能,王妃若有指教,妾身洗耳恭听。”
叶舜华喝了一口茶。
“我没有指教,我也不敢指教,我何德何能教方夫人做事?我若不顾大局,看不过方毓德,大可直接派人往西南一趟,一剂药或者一把匕首便能了事,何苦与方夫人多费口舌。”
脸色一沉,她略使了两分力气,把那茶杯掼在了桌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没的再得罪了方夫人,他日再送个王令仪、李令仪到我府上,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要住在这庙里了。”
她语气极轻,可方夫人却吓白了脸,冷汗透了一背。
她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管怎么知道的都好,这件事可万万不能记在方家头上!
若叫襄王也因此恨上了方家,日后若万一襄王承继大统,方家岂非大祸临头?
方夫人立马直起上身,急急解释道:
“王妃,此事……此事当真是个误会,并非妾身有意如此安排,妾身也不知玉……邹令仪怎会成了襄王侧妃。”
“误会也好,不是误会也罢,事已至此,方夫人不必再同我解释。”
服软示弱她不吃,道理她也不讲,方夫人慌得六神无主,也气得七窍生烟。
方夫人明理,自然不是生她的气,而是生这背后布局之人的气。
爱女闯下大祸,方夫人也不得不舍一个女儿保全家。至于暗地里让方玉君改头换面,也是母爱使然,让女儿至少能体面的活下去。
没想到她的母爱却遭人利用,以至于今日被襄王妃误会,给整个方家埋下隐患。
那人是真该死啊!
可这些都是后话,眼下她总得先让襄王妃消气才行。
方夫人的脑子飞速转着。
从前次方玉君行刺,襄王妃最后那席话看来,襄王妃并非蛮不讲理之人,反而是个心里异常明白、见事极深远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