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问道:“姐姐昨日差了月痕过来,却是来得晚些,英儿睏倦了,等不及,便接着用了我的洗澡水。听说是她在路上遇到了郭二哥,也不知她是不是赶着过来,倒耽误了郭二哥的事。”
马秀英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这样啊。你不用管她,我二哥能有什么事要找月痕商量来办的,不过是问问她有没有尽心侍候我罢了。现在她跟了你,以后二哥也不会来缠着她啦。”
马秀英刚才见周芷若不知“比翼鸟”和“连理枝”的典故,便只当她还小,不懂这情爱之事,故此也没太过避讳。但是周芷若仍然听出,这郭天爵定然是经常向月痕打探马秀英的情况,以及想透过她来增加接近马秀英的机会和时间。
现在月痕跟了周芷若,那对于郭天爵来说,她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以后也就不会再找她了。
看来马秀英派月痕来侍候周芷若,还有着这一层的意思呢!
不过从这方面来看,也许月痕是个嘴里存不住话,或者是对于郭天爵存不住话的人。
——想要对少爷自荐枕席而飞上枝头的人,不在少数。
看来这月痕,并不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至少目前是的。如果在看到郭天爵不再理睬自己后,她仍然执迷不悟的话,那也是无可救药了。
所以周芷若觉得马秀英还算是个仁厚的人,在明知丫环出卖了自己很多事情的情况下,仍然没有赶尽杀绝,而是把她打发到自己这边来,看看还能不能让她醒悟,然后挽回。
三人边走边说,片刻便来到了马秀英的房前,却见马秀英的帖身丫环书语正在门口看着几个粗使丫头把被子拿出来晾晒。
见到马秀英回来,书语忙上前见过礼来,马秀英也向她与周芷若、沐英之间互相作了介绍。书语又向二人行礼,然后道:“小姐可回来了,今儿早饭吃得这许久,替您备下的茶也凉了,书文给您去重新沏了。”
书文是马秀英的另一个大丫环,平日里也很得马秀英的欢心。而马秀英平日里在吃完早饭后,总是嫌郭家的早饭太过丰盛,所以回来后往往会要一怀清茶。
马秀英点了点头:“你让她泡壶好的来,不要平时的清茶了,我和芷若、英弟要在一起说回子话呢,正好一起喝些。”
书语笑道:“上个月大少爷得了些龙井,还送了几两过来,姑娘平日里也没个客来,也想不着吃它,今儿便拿了出来罢。”
书语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看上去也是个伶俐的,马秀英闻言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脸:“就知道你惦记着它,便拿了出来吧,也让你尝尝。”
书语道:“姑娘最是体恤我们的,赏我们一口茶吃,也是您的德行。”
马秀英啐道:“便是你最滑头,你敢说这些个话,还不快去!”
书语笑着去了,马秀英对周芷若道:“我平时都把她们宠坏啦,你可别笑我我没规矩。”
周芷若笑道:“姐姐说哪来话来。正为的是姐姐体恤,她们才会如此的啊。”
马秀英笑道:“远则怨,近之则不逊,真是难啊。”
周芷若只作没有听过这话,道:“姐姐说话好精辟,果然是如此呢。”
这时三人已经走进屋内,马秀英直接把二人带进自己的卧室去,只见马秀英的卧室里放着一张床,一张圆桌,一个柜子,床边镶着些许铜饰,也没点薰香,居然看上去还不如周芷若与沐英所住的房间。
周芷若与沐英所住地方的用具不仅在木料上,就是在镶边和精致度上,也要胜过马秀英。
马秀英见周芷若眼神有异,便道:“我毕竟不是姓郭的,总不好在这里太过张扬的,自然便要多用些次等的东西。你们与我不同,你们年纪小,没有人会来跟你们计较什么的,你们只管好好在这待着——特别是英弟,他的父亲可是郭家的恩人呢。当年我义父的三弟郭子明重伤,就是他救回来的。那时他还没有成婚呢,虽然后来三叔还是伤重不治而去了,但是他仍然是郭家的恩人。”
周芷若这才明白为什么郭家会对沐英这样看重,只听马秀英道:“英弟的父亲,在义父的朋友中,有着很高的声望,芷若你的绣工,也是对我们郭家很有用的,所以你们切不可妄自匪薄,只管把自己当做是这郭府的主子便了。”
周芷若笑道:“那岂不是喧宾夺主了。”
马秀英道:“哪有这回事,北厢房有十数间屋子,都是义父的门客住的,他们可从来不客气的。”
周芷若道:“是么?我看和尚哥哥倒是挺和善的。”
马秀英奇道:“和尚哥哥?是谁?”
周芷若奇道:“就是昨天吟菊花诗的那个大哥呀。”
马秀英笑道:“怎么叫他和尚哥哥?”
周芷若道:“他当年到我家时,就是一个和尚的样子嘛,还托着钵盂化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