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来说,三兄弟里最活泼跳脱的非叶炜莫属,叶英和叶晖在叶炜这个年纪,看起来叫一个老成持重,现在更不用说。紫枢看着叶炜消失的背影,回头再一看这里说着些严肃话题的两兄弟,她叹了口气,好好的青年人干嘛总说些江湖啊、家族啊之类的话,然而她也实在无法想象他们俩吟风弄月的场景。
叶晖同叶英说了会儿话就提着饭盒子离开了,冬天月亮出来得早,幽蓝偏黑的天幕上已悬了一轮明月,透过微启的小窗在室内落下淡淡的微光。叶英背对着窗户跪在地上,黑发就笼在光晕里,散出莹莹的光。衣摆铺开在身侧,沾了些灰尘。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就别跪了,膝盖还受得了吗?”紫枢落到他的身边。
叶英没有作声,只是转过头看着她。这张脸太熟悉,几乎同他朝夕相对,可是此刻他却觉得很陌生。因为他不了解她,不了解剑魂是何物,也不了解这把剑。他想起了梦境里的那个她,吟诵着《国殇》的公主。
紫枢被他看着,觉得颇为不自在,干脆隐没了身形:“叶英,在梦里的时候也是……你怎么开始盯着我发呆了?”
“……抱歉。”
“其实也没关系。”紫枢轻轻叹了口气。叶英看她的目光里带着的那些些探究和深意她又岂能看不见?
因她隐了身形,叶英便看向了祠堂的供桌,袅袅青烟娜娜而上,散漫出能让人觉得安宁的味道。短暂沉默之时,叶英已将近日之事理了理,他虽然没有问旁人那天同明教众人的一战情况到底如何,但是能全身而退,自己仅仅在祠堂罚跪,那就说明紫枢绝对帮了他。想了想,叶英开口:“昨日之事多谢你。”
听到他的话,紫枢少见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我对不起你,你不必道谢。若不是你带我出庄,必然不会遇到这件事,而且……我附了你的身,害你被戾气所伤被困在梦境里。”
“那你可还好?”
紫枢不带一点儿犹豫地回答:“自然还好。”
叶英的嘴角微微一动,抬手抚了抚手臂。他那么敏锐,怎么可能没发觉。看来她的确也受了些不好的影响,否则怎么会又饮了他的血,还是在他虚弱的情况下。不过既然她避而不谈,他也就不作纠缠。
“还是要多谢你,此番藏剑的名声不会因我而有损。”
紫枢声音幽幽:“我一直以为性命是比名声重要百倍的东西,不过看来,你们似乎都不这么认为。”
叶英好似轻轻笑了笑,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这涉及一门一派之事,必然同个人之事不可同日而语。藏剑能在世人心中博个好名,便可有更多弟子。以藏剑之道惠泽弟子,以众人之力护我百姓,守我河山。”
“这便是你的道?”紫枢问。
叶英摇头:“这是藏剑之道。”
“那你的道又是什么?”
“藏剑之道,便是叶英之道。”
“难道,你就不曾有过自己的愿望?”
“此话怎讲?”
紫枢方才现身出来,围着他飘了两圈儿:“你说的是你藏剑一门的道,是空荡荡的大道,难道你就没有自己想做的事吗?”
“我想做的事?——我想做的,无非便是护得藏剑安宁。”
紫枢显得有些失望,她在叶英身边蹲下,抿了抿唇,低垂的眉目格外的柔和:“西湖藏剑怕是从今往后不得安生……我不小心把西湖边围攻你们的那几人都杀了,藏剑已然同明教结了仇。”
叶英微微一愣,旋即说道:“明教势力日益膨大,对中原来已成了威胁,近年来的挑衅,和对朝廷的轻慢……中原武林同他们必有一战,到时候藏剑也得表明态度——而今不过是将此时机提前了些,又有何妨?你不必自责。”
紫枢原本维持着蜷成一团的姿势,下巴磕在膝盖上,现在听了他的话,急急地站起来:“我……我何曾自责?!”
“嗯,不曾。”叶英很淡然地接口。
“……”
紫枢只觉得有口气噎在喉咙不上不下,有些愤懑。这愤懑既能算到他身上,又不能算到他身上,想了半天还是自己的错……可是越看他这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越是觉得可气,郁闷之下干脆眼不见为净,跑到了院子里。叶英回头看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