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你是在开玩笑吗?”卡诺尔说。
“男爵先生,”里雄严肃地问,“你是军人,因此,你知道勤务必须坚决照办。”
“那么在你没赢我钱之前,你为何没有走?”卡诺尔半笑半气地问。
“埋怨我是不速之客吗?”里雄问。
“但愿并不是这样,你知道,我一点也不想睡,我在这里烦透了。我陪你去值勤好吗,里雄?”
“我谢绝这种荣誉,男爵。我搞的这种事情不能有旁人在场。”
“好极了!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我请求你不要问这种问题。”
“子爵到哪里去了?”
“我应该对你说,我一无所知。”
卡诺尔看了看里雄,想证实这些不顺从的回答中没有嘲弄的意思;可是这个韦尔斯的卫戌官目光正直,微笑坦诚,如果说没有解除他的焦急,但至少打消了他的好奇心。“喂,”卡诺尔说,“你今晚神秘得很,我亲爱的里雄,但是你是完全自由的。3小时前,有人跟踪我,尽管跟踪者与我同样感到沮丧,但我还是很烦。因此就要最后再饮一杯科利乌尔酒,并且一路顺风!”
说完这话,卡诺尔斟满两杯酒言。雄碰过杯后,为男爵身体健康干杯,然后走了出去,甚至没有去想那人要生法知道他从哪条路离开。男爵独自呆在燃了一半的蜡烛中间,四周是一些饮光的空酒瓶和散乱的纸牌,他感到一种莫明其妙的凄凉。因为他整个晚上的快活一直伴随着一种失望,他想窒息自己沮丧的情绪,但并没有完全成功。
于是他拖着身子向卧室走去,从走廊的玻璃窗口,用充满遗憾和气愤的目光向那座孤独的小房屋看了一眼。那里有一个窗子仍映着红光,不时有人影晃动,相当清楚地表明拉蒂格小姐这个晚上并不象他那样孤独。
在第一级台阶上,卡诺尔脚尖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弯下腰,拾起子爵的一只银灰色小手套。他大概是在匆忙离开金牛旅店时掉下的,也许认为这东西并不贵重,不值得费时间去找。
卡诺尔作为一个失意的情人,一时孤独得可怜。不管他如何想,反正在他情妇的偏僻小屋内,也不存在一种比他在金牛旅店更令人满意的活跃气氛。
娜农一夜都在焦虑不安,设想许多计划去通知卡诺尔。为了摆脱她所处的困境,她便开动了有条理的女人头脑,充分利用聪明才智和奸诈诡计。只要从公爵那里能窃取一分钟的空儿,就可以对弗朗西娜特交待一句话,或者弄到两分钟的空儿,在纸头上给卡诺尔写上一行字。
可是,好象公爵猜到了她所想的一切,并且从她故意装作快活的外表上看出了她内心的焦虑,所以他发誓不给她留下一点她所迫切需要的自由时间。
娜农突然偏头疼,埃珀农公爵不准她起身自己去找药吃,而是他去为她找。
娜农被一个大头针扎了,她的珠光色的手指突然流了血,要去找一块塔夫绸包上。当时,粉红色的塔夫绸开始走俏。埃珀农先生始终不嫌麻烦,又起身剪下一块塔夫绸,极笨拙地使用剪刀,并且又把她的日常必需品箱子锁起来。
娜农佯装熟睡了,公爵也立即打起鼾来,于是娜农重新睁开眼,借助于放在床头柜上的带洁白灯罩的暗灯的光线,试图从放在床边的、伸手可够得着的公爵的紧身外衣中抽出记事薄来。但是,当她撕掉一页纸,握着铅笔正要写字时,公爵睁开了眼睛。
“你干什么呢,我的亲亲?”公爵问。
“我找找看你的记事薄中有没有日历,”娜农回答。
“要干什么呢?”公爵又问。
“看看什么时候是你的圣名瞻礼日。”
“我叫路易,我的瞻礼日是8月25日,你是知道的。你有足够的时间作准备,亲爱的美人。”
他从她手中夺过记事簿,又装进他的外衣口袋里。娜农从这件事中至少弄到了一根铅笔和一张纸。她从长枕头下将这两种东西找到,又很巧妙地将守夜灯弄翻,希望在黑暗中能写几个字。但是公爵立即按铃将弗朗西娜特叫醒,大声要她快将灯送来,声称没有灯光他难以入睡。弗朗西娜特跑过来,娜农没时间写完一句话,而且公爵担心类似的事再次发生,就让弗朗西娜特在壁炉台上点两只蜡烛。于是娜农又说太亮无法入睡了,她焦急不安,转身面对墙壁,忧心似焚地等着天亮。这心情不难理解。
这可怕的一夜总算结束了,杨树梢显露出来了,两只蜡烛的光线变得苍白了。推崇军旅生活习惯的埃珀农公爵从遮光帘透过第一道光亮时就起床了,独自穿上衣服,一刻也不离开他的小娜农。他披上一件便袍,按铃问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弗朗西娜特听到传唤,赶紧送上了一包快件,这是他的心腹探子库尔托沃夜里送来的。
公爵开始把信封一一打开,一只眼看着信,另一眼仍瞟着娜农,他极力做出对她最爱恋的表情。
娜农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只是她没有这种能力。公爵看了一捆信之后说:
“你知道你应该做什么吗,亲爱的朋友?”
“不知道,大人,”娜农回答,“不过,如果你想发布命令,我会照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