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斐对陈晖摆了摆手算答应了声,便对安王道,“那位午时到的客人,我安排他住在殿下主院侧殿,殿下打算何时过去?还有李维等人已经回来,现在需要他们回复吗?”
安王点头表示知道,还未说话,陈晖先好奇的插道,“什么客人,还住在殿下主院里,莫不是哪位红颜知己?”
宇文斐笑着摇摇头,不答话。
陈晖又回头观安王神色,却也探究不出什么大概,只能悻悻然的自语,“好吧,又瞒着我,有机会我定要看看是什么人物能这样神秘!”
安王走过去,拍了拍陈晖的肩以作安抚,边说了句,“的确是个神秘人物,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儿你先回去吧!”又对宇文斐道,“阿斐,我们走!让李维他们先休息吧,明日再说,今晚我们先去见见客人!”
陈晖故作可怜的叹了口气,却也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嘴上抱怨几句,行动却不含糊,跟着安王和宇文斐出了书房便悄声从后门离开,而外面自有接应他的随从,确保他的行踪不被人发觉。
这边,安王与宇文斐走回主院。
一路上,安王随口问道,“那沐家族长,你看起来如何?”
宇文斐脚步微一迟疑,声音关切而认真的说道,“恐怕真的不简单,殿下要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安王不以为然的笑道,“他莫不是三头六臂,把你吓成这样!”
宇文斐欲言又止,沉默了会儿终是叹了口气道,“他的模样的确出人意料,殿下见了便知,只是,我还是想多提醒句,殿下,要小心!”
安王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身旁的宇文斐。借着路旁零星的灯火,能看见宇文斐忧虑的脸,带着无比的认真和坚持。稍作回忆,安王也记起先前自己要属下小心应对的嘱咐,莫不是真被猜中了?
安王遂点了点头,道,“阿斐,你放心,我会留神!”
穿过小路捷径,不用绕主殿便能到底这位客人的住所。
安王在门外顿住,悄声示意宇文斐在外等候,自己整了整衣冠,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模糊的应了声,便推门进去。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逢,在那清明时节,雨雾初止的夜晚。烛火因为窜入的风而突起摇曳,忽明忽暗的恍惚了彼此的视线。烛心噼啪一声脆响,清晰的犹如耳边的一个惊雷,突然清醒却又不知遗忘了何……只记得有一抹纯粹,震颤了自己尘封多年的心弦。
第六章 疏离初谈
站在堂中的人一身白衣宽大飘逸,背手而立的身姿□而无畏,那难以忽视的银质面具带着冰冷疏远的气息,紧抿的双唇不露一丝情绪。他只是那样站着,就莫名让人起了心惊的感觉,诡秘而难测。
安王屏息打量,虽早做准备却还是有那短暂的失神,掩饰性的转身关紧屋门,安王深吸了口气,露出微笑返身道,“沐族长,久仰!”
“不敢,阁下费尽心思找到我族,还请明说用意!”那清朗而淡漠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无法让人窥探其中的深意。
安王一愣,稍作沉默,走近几步才道,“沐族长喜欢一直戴着面具和别人说话吗?”
“阁下想要的不正是我沐家的秘术,又何必管面具后的人是何模样?”那语气微露讽刺,却是终于多了份情绪外露。
安王注视那面具后平静的眼神,心中一跳,面上却越发的故作轻松,道,“沐族长不必这么小心,我不过是想要与沐族长交个朋友,兴许是去邀请的属下不善言辞,让族长误会了!在下姓赵,名吉安,敢问族长如何称呼?”
“原来是安王殿下!”那声音似了然似顿悟,他抬手解下脑后的绳索,摘下面具道,“在下沐家现任族长,沐远扬。”
赵吉安一直牢牢盯着沐远扬的举动,看着他缓缓解开绳索,悠悠然的摘下面具,那份淡定和随意让人寻不到破绽,而那面具后的模样,更是让人惊愕。
——他竟如此年轻!
赵吉安脸上几乎遮掩不住对此的错愕,他的容貌还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青涩中暗藏着成熟,他的双眸悠然淡定,静默的仿佛无人惊扰,幽深的似看不到尽头的林海……
赵吉安掩饰性的轻咳一声,道,“想不到沐公子如此年轻,本王失态,还请见谅!”
沐远扬将面具置于桌上,侧着身子淡漠回道,“殿下言重了!”
赵吉安笑了笑,率先寻了空座坐下,边道,“沐公子请坐。”
不过几句话过后便能自如的不受自己影响,沐远扬抬眸看去,心中也是一惊。
本朝安王,沐远扬还是有些耳闻。
他是先皇亲弟的独子,其父母早逝,先皇怜悯,便过继做了自己的儿子,与当今帝王虽然相差了二十岁,却也是血缘上的堂兄弟,名义上的亲兄弟。算而今他也是二十又二,早听闻皇室子弟早熟,观此人想来不假。
他不过一身简单紫红衣袍,只在袖口衣襟下摆嵌了金色滚边,再无半点装饰,却难掩骨子里的尊贵和雍容。他有一副好皮相,五官干净分明,狭长的凤眼似乎习惯了漫不经心,眼波流转不着痕迹,嘴角总是不经意的上扬,却带着玩世不恭的风流。
不过,沐远扬记得,曾有人对自己说过:永远不要被外表迷惑,皮相虽然泄露了诸多细节,却终究不如人心通透。保留自己所见,因为你永远无法真正掌握一个人的全部。怀揣谨慎,才能进退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