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刚刚入冬的云省天高云淡,没有雪,没有雨,只有地上如火如荼的杀戮。
仓库滚起团团黑色气柱,嘭得一声炸开,崩出漫天火星。
扭曲的气浪让魏燕看不清远处的敌人,他半张脸被抓伤,左眼皮吊在空中晃来晃去,挡住了视线。
一把扯下眼皮,眼球暴露在刺目的烟尘里。
“妈的,还是看不清啊……”他撑在桌边,极目远眺。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明明把这么多人绑上战车,明明压制了刘刹何,明明有三个金丹客卿,怎么落到这个田地?真看不清楚啊!
想不透,干脆垫脚,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把环首刀一放,沉思起来。
首先是闻辽去了鬼市就再没回来,当时魏燕只觉得刘刹何忙不过来,又不放心找‘硕鼠’帮忙,于是留了他打下手。
接着是为了捆住走集会,把第二个月的库存卖光了,靠着之前的信誉和刚刚闯下的名声,让各家同意延后半个月交货。
到这里局势还算尚可。
可很快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协会仓库干净得跑耗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靠着霹雳手段镇压下走集会的刺头,魏燕亲自跑去鬼市催刘刹何出货。
但‘硕鼠’的人却说几天前刘刹何就办完了他们的委托,已经离开了。
到这里他才觉得有点不妙,但还是觉得刘刹何不会抛下偌大的生意,自己去响水村,让苗浑去找陈猿猿。可是响水村已经人去楼空了,苗浑在电话里说鬼市的楼陈猿猿拍卖会前就卖掉了。
这下魏燕才后知后觉地急起来。
他把自己的亲信撒出去找人,十天时间毫无线索,买家们催得愈来愈紧,身边围拢的手下也不复阿谀,而是神色警觉,生怕自己跑了。
苗浑尤其着急,他为了维持两个协会开销,砸了大半身家,天天拿刀逼魏燕,几番下来魏燕也冒了火。两人为此大打出手,不欢而散。
再去鬼市,却被拒之门外。反过来找史老妖希望借官府背景找人,不管他许下多大的承诺,甚至立了大誓,史老妖都不为所动。
魏燕没法再待在苗浑的走集,鬼市去不了,只能带着手下在荒野扎营,他帐篷的灯一亮就是一晚上,却毫无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
除了倾家荡产压自己的几个妖族,其他人都不伸手。
终于在一个雨夜,魏燕意识到自己是走投无路了,他咬碎了牙,下定决心。
于是设局骗苗浑等人说找到了刘刹何,请诸位参加宴会,除了苗浑分身乏术外,大家都来了。会上酒池肉林,谈笑甚欢。
只见魏燕摔杯为号,他的亲信们抽刀袭杀与会诸妖,连带着进来巴结自己的手下一起脑袋搬家。三个金丹被魏燕拿出的钱财劝动了一个,也出手帮忙,另外两个收了钱答应保密便飘然而去。
金杯银盘的宴会当夜血流成河。
随后魏燕用这些妖怪的信物诈开几家妖族,带队血洗满门,裹挟了他们的资产准备跑路,他还是不甘心身无分文地离开。
这样和当初在响水村损兵折将的自己有什么区别?这段时间的辛苦又有什么意义?
可惜,当晚就有手下,把消息捅了出去。他们是其他势力安插的间谍。
一时间云省动荡。
所有买家都知道了魏燕的底,所有人都晓得他背信弃义杀了盟友。讨债的,伐不信者的纷纷出动,一时间云省乱成一团。
所有与他魏燕有过友谊的家族被控制,万妖腾空布下天罗地网,誓要将他千刀万剐。
官府此刻也保持沉默。
东躲西藏了几天,他终于被找到。
不出一支烟的工夫,被骗妖族大佬们便到了,光金丹就来了十几个,被他收买的客卿见局势不妙,想抓他邀功,被他拼着以伤换命,用药水和卷轴打伤,自己的左脸也毁了。
……
“呵!”魏燕在身上摸索出一根雪茄,叼在嘴里,“早点控制住刘刹何,就不会崩盘……或者听闻辽的清洗一下手下,我说不定就能跑掉了。”
捏捏流血的鼻子,魏燕自嘲道:“打从一开始就有谍子在我身边,我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常识啊!”
远处的大队人马逼近,跟着他的亲信们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弃了兵器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