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远处的山峦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凄凉,一阵风吹过,带起了满地的沙尘,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悲惨命运。
中京的外城满是血色,从城墙到民巷,横着穿戴各式甲胄的尸体,街道两旁的房屋被烧得焦黑,一些残垣断壁还冒着余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焦糊和血腥的混合气味。
城中的居民早已逃散一空,只剩下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拾荒者,在废墟中寻找着可能存留下来的一切,他们的脸上满是绝望和麻木。
中京的民众却少被波及,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甚至比易景全更加消息灵通,比他的军队更有执行力,早早在帝国的三千先锋抵达之前,就四散到周围的城市和村镇。
放弃抵抗的守军被整齐地安置在了城外西面的营寨里,他们大多数都是临时从田间地头征召来的农兵,手中的锄头和镰刀换成了陌生的刀剑、长矛和盾牌,甚至没有经历过一天正规的军事训练,就被急匆匆地拉上了战场。
被俘的军将在审讯中向帝国透露了易景全政变计划的细节:原计划是在更合适的时机发动,但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政变被迫提前了,虽然具体的内幕还在调查中,但可以确定的是,新军被围杀是整个计划中的关键一步。
调集征东行省关防精锐的大印在招讨使的手上,只要迅速抹杀新军,取得大印,就能重新建立对整个征东行省或北辰国的军事控制,但是新军实在太顽强了。
帝国的游骑四处宣布易景全被收押、战事结束的事实,沿途收拢了相当多数的原来的中京居民,带着他们回到被摧毁的家园。
槛送易景全的囚车和护卫骑兵,排成长龙,沿着官道行军,吸引了无数征东百姓的关注。
欢呼声此起彼伏,无疑是对易景全最大的嘲讽。他早已声名狼藉,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民间之中,都无人不知他的恶行,因此当帝国决定对他进行讨伐时,征东的百姓没有任何犹豫地站在了帝国的一边,而且非常配合帝国的行动,箪食壶浆,夹道欢迎,主动维持秩序,不给军队添乱。
帝国得胜的军队自然是威风的,尤其是人心所向。
中京的宫城驰出快马,超过押送的队伍,给帝国的心脏送去加急的文书。
出了中京地界,就进入咸平,再往北过了界河,越过元兴要塞,快马一天的脚程就到了帝都。
西线的合约和东线的捷报一齐摆在御案上,朝堂之上颂圣之声几乎能透天穹,为幽王、冷冠秋、龙书宁、康文光和一众新军请功的折子全获御笔朱批,户部、内帑部的银子哗哗外流,却没人去心疼。
西线的合约规定:两处以山口为界,形成缓冲区,两国各修城隘,东面二十二城,连带人口、名册,尽归帝国,帝国归还赤罗的传国玉玺,给予赤罗大首领五年的固定数额经济援助,用来帮助其对抗小首领,两国互市,地位平等。
东线则是扫平叛乱,元凶还在拘押路上,京营军又调三千骑兵去接手囚车,务必安全押运到京。
“各位爱卿,如今西线已然无事,东线的内乱也已平息,然而根据龙老将军的奏报,征东行省的中京破坏尤其严重,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宫城两处城墙、三处宫殿几乎成为废墟,有司测算,要准备九百万两银子抚恤、重建,卿等有何想法,尽管言明。”
“陛下,微臣以为应加派招讨司驻防新军,不然不足以慑其众。”
“眼下每个行省驻二百新军,已成定式,多加指派,就要征询新军的意见了。”
“陛下,微臣有言,征东行省或可纳入新军体系,以示对其民众配合我军之褒奖。”
“此事要从长计议,应该让驻防新军加以考察,统计适募人口,推断可征额数,满足预期,方可执行。”
“陛下圣明。”
“陛下,西线将士远征长久,已无战事,应当速召班师,以减用兵之费。”
“准奏。拟旨,即刻命幽王班师回朝,留守一千新军,分散到新置的雪原都督府各地,清查流寇、游兵,镇守地方。”
“臣领旨。”
“各位御史也没有话要说吗?”拟完了旨,皇帝再次环视朝堂,却见堂下无话,众官不言,一片肃静,大臣们或低头沉思,或目光凝重,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皇帝见状,心中明白今日朝议已近尾声,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并接受了这种沉默。
“那朕就再宣布一件事,有司奏报,国家近年丰收,府库仓储充实,又东、西遭遇兵祸,朕意,减天下秋税之半,西海、雪原、征东三地免征。”
“吾皇圣明!”
“圣上仁德!”
皇帝的话音刚落,朝堂上立刻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大臣们纷纷跪拜在地。
“若无事,便退朝吧。”皇帝微微点头,大监宣布退朝,一切依照制度进行,然后大臣们退出大殿,阁员们最先聚集,最后离开。
“陛下,郡主已在殿外候着了。”大监提醒道。
“快传,快传!”
殿外,殷梦瑜已经在那里候着好久,一众官员出了大殿,纷纷行礼,殷梦瑜也一一回礼,大监迈着小碎步,就过来引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