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么想的。”李之罔摆摆手,示意董震声音小点,别被鱼九则听见了,说起另件事来,“李之罔这个名字你们听过没?”
董震虽然不清楚李之罔怎会突然转到这件事上来,但还是老实答道,“自然是听过,听说这李之罔在家族议事上让何家丢尽了脸面,我们刚走的时候城中都在传何冰两兄弟贪心不足蛇吞象,是两个十足的废物,而且还听说何家对这李之罔下了必杀令,不管是怎么杀得,只要拎着他的脑袋去何家,就能拿到五千链沫。”
李之罔没想到他这么值钱,苦笑番指住自己道,“我就是你们口中的李之罔,王治不过是化名。为了躲避何家的纠缠,才不得不出来运镖避难。”
“王。。。李小哥藏得真够深的,我们真以为你是小掌柜的远方亲戚呢。”董震呆了呆,很快转回正题,“那现在李小哥不能回去,这才出来一个月,何家肯定还没放松警惕,李小哥这时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对,就是这样。”李之罔点头道,“但也要看你们恢复得怎么样,如果不能支持长时间奔波的话,还是得我回去,把汝森药庄骗赔偿金的事告诉苏姐姐。”
“李小哥,你放心。”董震拍了拍胸口,硬气道,“莫看我们受伤不轻,但在外奔波这么久,知道哪些地方不能受伤,哪些地方受了伤无妨。再让我们歇息阵,就又是条龙精虎猛的好汉子。主要是李小哥待在外面,缺个落脚的。”
“没事儿,这个我有安排。”李之罔指了指前方的鱼九则道,“到时候你们能动弹的话,我就跟他去梵惑道门,忙完事了再回来。”
如此,事情便算说定,众人当即赶路直穿欲瘾监牢,走上近二百里路来到北面的碧水县。
因为赵家的慷慨“捐赠”,李之罔也算小有家财,不仅支付了大伙儿的住宿费用,还请了好几位医师来给董震四人疗伤,而诊治的结果也颇为喜人,董震四人中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脏器受到了冲击,配合上丹药修养段时间便能彻底无碍。
这就代表李之罔要去梵惑道门了。于是他开始张罗后续事宜,除了购买马匹和车厢外,他还采购了一些衣粮物资,并且为了保证董震四人能平安无事地回到毗湘城,他还在碧水县以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雇佣了十名护卫,这些统共花了他一千二的链沫。
之后的十几天,董震等人身体趋于好转,终于是踏上了回毗湘的路。临行的前一日,李之罔除了把苏叡和那名镖师的尸体交给董震外,更还把他与吴筑谈话录音的玉碟也交给了对方,毕竟梵惑道门不近,这么长段时间说不得有什么变数发生,还是早点让苏年锦知道,去处理得好。
在董震等人养伤的时间,鱼九则也没闲着,积极地联系同门。幸亏梵惑道门是中洲巨门,山门虽在隔了两个道州的武威道,但在永安国十三道的首府皆设有联络点和办事处,息烽道的联络处便在地火州的花满城。
但很可惜,虽都在地火州,但碧水县离花满城并不近,李之罔跟着鱼九则走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赶到,而这时时间已来到兆天的末尾,腊月的七号。
随后就是一切顺利,梵惑道门毕竟家大业大,设有专门的传送阵,在鱼九则证明自己的身份后,二人穿过凝练的灰光,再回转过来,已到达梵惑道门的山门。
“李兄,你在这儿稍等下,我消失了几年,得先去和师父们交代下。”
走出传送阵,鱼九则指了指附近不远处的一行人,也不等李之罔的答复,便快跑过去。
李之罔耸耸肩,打量起传送阵来。传送阵呈圆状,下面铺了层玉石,几块大小不一的玉石漂浮在四周,虽看着杂乱,但隐隐有种玄妙的感觉。除此之外,玉石上还刻满了符印,他不由想到,虽然玉石不菲,但这些符印恐怕才是传送阵只有大族或巨门才能修建起来的缘故。
“一个灰光传送阵李兄都看得这么入神呢?”过上一会儿,鱼九则回来了,说道,“走吧,你这次可算是救我一命,我带你去见我师父和师兄妹。”
“灰光传送阵,莫非还有其他的传送阵?”李之罔跟上鱼九则的步伐,问道。
“对,灰光传送阵属于王朝正统传送阵,只有使用疫病法术才能进入,除此之外,还有巨人一族使用的吞湮传送阵和古龙一族使用的祭祀传送阵等等,都需要使用各族的专用法术才能御驶。”鱼九则说着,已把李之罔带到他师父面前,介绍道,“师父,这位是息烽道天湘州毗湘城的李之罔李公子,虽是镖师,但我这条命可全是靠李公子救下来的。”
然后他又向李之罔介绍道,“李兄,这位是我的师尊,姓姜。这几位是我的师兄妹,分别叫钱寇、周慧筠、郑苛刻和陈棰。”
两边自然相互作礼,虽然李之罔使用《窥机诀》看不出在场任何一人的修为,但没有一人轻慢于他,对他都很是热情,甚至鱼九则的师父还让他唤她师叔,这已很显亲近。
相识后,自然是接风洗尘,李之罔没有拒绝的理由,欣然答应。但他也有分寸,知道鱼九则肯定有私密的事要给师门交待,宴席进行到一半便以酒力不胜为由退场,让鱼九则师门好好聊聊。
梵惑道门设立在数千道万湖,但这个名字早已成为过去时,开派祖师选择此地后便以莫大的伟力将数千道万湖整个抬升至空中,如今人们更多以悬镜湖称呼此地,而李之罔现在在的地方便是悬镜湖中的其中一个湖泊,也是鱼九则师尊姜淼的地盘,唤作马蹄湖。
一个月的时间,李之罔已逐渐熟悉幻觉的出现。有时候,他看到的景色会和旁人大相径庭,一般来说,他会很快察觉出来,所以并未怎么影响他的生活。但在大多数时候,他更对地还是会看到以前的人,这里面有些人对他无足轻重,有些人却影响至深,因此尽管知道是幻觉,但他还是止不住去交谈的心思。
这种偷摸着的情况被鱼九则发现后,遭到了其严厉的呵斥,他曾说道,“幻觉只是你自己的臆想,你不过是在和自说自话而已,长久下去,你会失去认识外人的兴趣,不要再这样做了。”因此,在路途的后半段,鱼九则几乎与李之罔形影不离,只要看到他对着虚空说话就直接打断,而这有效地应对了李之罔几乎会提前抵临的癔症。
他在湖边游荡,眼一直望着湖中,因为慕玄机就在他的另一侧,只要他敢回过头去,就绝对止不住去和幻觉聊天的心思。
“诶,你说我们来梵惑道门是要干嘛?”李之罔走累了,坐在湖边的一张长凳上,侧过头问向慕玄机。
“找李杓?”慕玄机摇摇头,“我觉得不对,我们只和她有数面之缘,称不上多亲善,应该有其他的原因。让我想一想,原因应该是这个,确认她是不是幻觉,进而确认一万年前的所有事是否是真实发生的。”
“是有这样一部分考虑。”李之罔埋下头,“但不是最主要的。我想知道时间的跨度有多大,一万年过去,李杓是否还在,岁月又在她身上留下了多少痕迹。”
慕玄机轻笑着摇头道,“那你想多了,李杓仅是凡人,而我和晦朔皆是半神,你不可能通过知道她的样子来模想我们的情况。”
“但是。。。至少让我见见她,这是一万年前的人里我现在唯一有可能见到的故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李之罔醒转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慕玄机已然消失不见,鱼九则则坐在她原来的位子上。
“又没止住?”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