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君,答应我一件事,别再问下去了好吗,我会喊人给你送去一千两银票,军中不比朝堂,多打点打点总是好的…”
温北君甩开玉琳子手中的银票,“我不要那么多银子,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能让族兄活着回来吗?琳哥,你是族兄的朋友,我才愿意来见你,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连你也要放弃族兄。”
玉琳子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回首十多年前,温北君只能苦笑,是啊,自己一开始也只不过是一个莽撞的年轻人,自己一直认为自己没有背景,无权无势,靠着烂命一条,在尸山血海之中摸爬滚打来的一身荣耀。
可是,在一年又一年中,有无数冉冉升起的将星,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又有多少天才夭折在成长的路上,如果朝堂上没有玉琳子顶着,恐怕他早就成了不知哪一场战役横死的冤魂了。
他做不到放任刘棠去死。
他本来就有愧于刘班,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女儿被卷进朝堂纷争之中,朝堂的本质就是趋炎附势和落井下石,根本没有那么多为国为民的好官,还不都是一个个利欲熏心的权臣。刘班身死,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刘棠了,刺史的千金若是进了教坊司,供达官贵人玩弄,又将是一笔多大的收入。
“刘棠,你们必须从刺史府搬出去,就在雅安城郊,我给你和你娘安排一处住处,我会保证你和你娘的安全,只要你答应我,别再查下去了就好。”
刘棠没有说话,但是早就没有了先前那般激动,温北君反复提及了她的母亲,让她有些冷静下来了,虽然父亲已经死了,但是母亲还在世。
她并没有反驳温北君,只是昂起了头,“我不想留在雅安,换个地方吧。”
“这不难,不过我的权力也没有那么大,基本都是在虞州境内…”
“我要离开虞州,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你。”
刘棠打断了温北君的话,“你能做到吗。”
温北君点点头,“只有一个地方,河毓郡,子歇在那边做县令,你去那边吧,和你娘做一对普通母女,寻个好夫家吧。”
刘棠不由得想起了几年前,也不是很久远的记忆,只不过那会温鸢还不是公主,也不是郡主,只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她和温鸢还有楼栀有过一次对于夫家的对话。
“好。那我们明天就走。”
温北君点点头,“我会派人送你们的,不过不会露面,你们安心出发便是。”
温北君目送着刘棠缓步离开,比起入府时的来势汹汹,刘棠此时显得无比虚弱,也许是知道了真相,也许是连最后的仇恨都已经消逝。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恨温北君,她恨温北君处死了刘班,可温北君终归只是元孝文的一把刀而已,即便如此她依然可以去恨温北君,可问题就出在温北君给了她和她母亲一个安身的机会,若是没有温北君,等着她的命运八成是进教坊司。若是进了教坊司,她这一辈子就彻底毁了,只能在日日生不如死的痛苦中死在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夜晚。
所以她不得不承认,是温北君救了她,也救了她的家。
“娘,我…”
刘棠看着阮姝的脸,短短几天仿佛苍老了十岁,两鬓俱是斑白。
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沉默良久,才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娘,我们要去一个新的地方生活了,在河毓郡,以后会好好的。”
阮姝微微点头,眼中满是疲惫与迷茫,“棠儿,娘听你的。只是,这一切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你父亲他……”说着,阮姝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刘棠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娘,父亲的事已经这样了,我们无力改变。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娘俩能好好活下去。温北君……他虽然……但总归给了我们一条生路。”
阮姝抬起手,轻轻擦去刘棠眼角将要滑落的泪,“娘知道,你心里苦。可这世上,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只要你能好好的,娘怎么样都行。”
刘棠靠在母亲肩上,“娘,我会照顾好你的。到了河毓郡,我们重新开始。以后,我会找个平凡的人,好好过日子,让你安享晚年。”
阮姝抚摸着刘棠的头发,“傻孩子,只要你开心,娘就放心了。只是,这一路过去,不知会怎样,你可要万事小心。”
刘棠抬起头,坚定地看着阮姝,“娘,你别担心,温北君会派人暗中护送我们的。而且,我也长大了,能保护好自己,更能保护好你。”
阮姝微微叹了口气,“希望到了那边,一切都能顺遂。你父亲在天之灵,也能看到我们平平安安的。”
刘棠咬了咬嘴唇,“娘,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卷入这些朝堂纷争,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阮姝拍了拍刘棠的手,“这都是命啊。咱们娘俩能逃过这一劫,已是万幸。往后,就好好过咱们的日子,别再去想那些烦心事了。”
刘棠点了点头,“嗯,娘。等我们到了河毓郡,找个小院子,种种花,养养鸡,过平淡的日子。”
阮姝看着刘棠,眼中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好,就像你说的,过平淡的日子。”
刘棠也笑着,可是笑着笑着,终归是没有忍住眼泪,她哭的越来越凶。
“爹!如果你不做这个刺史,早就告老还乡,我们一家三口是不是也会幸幸福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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