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来的时候正好是暑假,虽然不用立刻去上学,但是花奶奶还是先去找了校长。
方圆几十里的村子,只有镇上有学校,一个小学,一个初中和一个高中。
林媛走的时候,留下来很多钱,花奶奶买了十斤肉两箱奶带着秋白去了校长家,因为有村长跟着,事情很顺利,回来的时候,花奶奶塞给村长两条烟。
秋白一直在后面跟着,不说话也不主动招呼人,花奶奶笑着跟大家解释。
“孩子刚来,认生,再处处就好了。”
事实证明,秋白不是认生,他叛逆得厉害,一个字形容,就是跩,平时喜欢抱着手机玩,他从来不出门,来家里串门的人招呼他,他也爱答不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春生来的那天。
春生跟着村里几个男孩下河捕鱼,得了几条大的,就过来给花奶奶送两条,一进院子,看见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抹泪。
春生赶紧把鱼放下,跑过去问她怎么了,老太太唉声叹气,说现在村里有很多闲言碎语,说她闺女的坏话,说她外孙的坏话。
春生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什么,她最近也常听人说,花奶奶的外孙林秋白眼睛长在脑袋上,从城里来的看不起人。
“花奶奶,秋白哥在屋里吗?”
春生伸头朝屋里看了看,花奶奶点头,春生想了想,然后握着花奶奶的手道:
“花奶奶,秋白哥整天待在家也无聊,我带他出去玩好不好。”
听春生这么说,花奶奶老泪纵横地拍着春生的手背,一个劲地点头,她本来就担心外孙一直没朋友,会越来越孤独。
秋白不想出去,但是春生的眼睛太亮,他太喜欢这双眼睛,所以见不得它黯淡下去,何况,春生的话太有诱惑力。
“秋白哥,大熊他们在河里抓鱼呢,你想不想去看看,可好玩了。”
河里抓鱼,秋白只在电视里见过,还从来没亲自抓过,他心里痒痒的,却放不下脸面答应她。
春生的那双眼睛似乎看透他的扭捏和虚伪,伸手把他从床上拉下来,笑声爽朗。
“秋白哥,快点吧,迟了天就黑了,想抓都看不见了。”
秋白在她的拉扯下,意思意思拒绝了两下,便穿上鞋跟着她走了,春生扭过头看他的时候,他立刻一脸不耐。
村里的主干道是一条土泥路,路坡下面有一条小溪,面积很宽,到河对岸约莫七八十米。
两人赶到的时候,大熊他们已经抓了很多鱼,一眼望过去,都是巴掌大的小鱼。
见春生带着秋白过来,大熊的笑容僵在脸上,嘟嘟囔囔着要赶秋白走,这段时间,秋白的傲慢无礼在村子里出了名,很多家长让自家孩子不要跟秋白玩。
秋白瞧着眼前一张张颇为嫌弃的脸,转身就要走,他从来不受这窝囊气,春生拉住他,同时朝大熊几人挥着拳头跺跺脚。
“秋白哥是我的朋友,你们想挨揍是不是。”
春生看起来瘦弱,但是在莲溪村是出了名的大力士,干农活的时候,一个人抵过两个大人。
平时背着弟弟,右手抱着妹妹,左手牵着另一个妹妹,完全是轻而易举,村里的孩子没人敢惹她。
最后,秋白留了下来,春生的威胁很有用,大熊虽然很不满意春生对秋白太好,但是没再招惹他。
春生的那句朋友,让秋白呆愣了许久,温热的风,带着河水的潮湿,吹到秋白的心里,暖洋洋的,他忽而觉得,这里其实挺不错。
发呆的时候,春生已经挽起裤脚踩进水里,秋白听见她喊他,才学着她的样子挽起裤脚进了水。
秋白学得很快,看春生和大熊抓了一会,又自己练了一会,已经慢慢掌握了技巧。
春生累了,找了个石头坐着歇歇,扭头朝秋白望过去,他正扎着马步,手里拿着铁叉子,眼睛犀利如鹰眼,铁叉子入了水再拿上来,上面插着一条约莫二十厘米长的鲫鱼。
“哇,秋白哥,你好厉害!”
春生眼睛一亮,朝秋白竖了个大拇指,一脸的崇拜,那真诚热切的羡慕和崇拜,让秋白晃神,脸刷的一下红了,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夸过他。
虚荣心一下得到满足,接下来的时间,秋白直接成了捕鱼小能手,马步扎得稳,铁叉拿得紧,一扎一个准。
春生已经放弃了捕鱼,拿着装鱼的桶在秋白旁边跟着,两眼放光地看着桶里越来越多的大鱼,夸赞声连着笑声响彻整条小溪。
秋白的脸越来越红,心情越来越愉悦,大熊的脸黑得像煤炭,气得跺脚,最后拿着桶直接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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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隔了几天再见到秋白,秋白脸上挂了彩,明显是跟人打架了,春生问他,谁欺负他了,秋白哼哼两句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