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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无功无名（第2页）

“那是什么样的手术啊？你妈妈现在住在哪家医院啊？你爸爸呢？你没有别的亲戚吗？”

林娜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小女孩傻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眼光偷偷地看向了地铁门口站着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立即帮腔道：“哎呀，这位小姐，你想帮人家就帮人家，干什么问这么多问题呀，你不是好心帮忙就不要为难人家小孩子，人家也挺可怜的！”

“我怎么没看出她可怜来？！而且你跟她是一伙的吧？这么公然骗钱，难道你真以为骗子可以横行天下了吗？”

作为一个吵架还没有任何输的记录的人，林娜立即反唇相讥，

“你跟这个小女孩是什么关系？她不会是你拐来的吧？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那个中年人一听报警就慌了，这时地铁刚好到站，他一把拉起小女孩就下了地铁。他回头狠狠地瞪了林娜一眼，林娜也甘示弱，瞪大眼睛站起身来，吓得那两人赶紧往出口跑去。

地铁开动，林娜坐了下来，她看了看四周，刚才发生的事好些人只是侧目看了一眼，好多人连头都没抬依然玩着手机，

她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哎，我也得冷漠一点才好呀，要不然真被严志毅说中，以后会走上一条不归路啊！”

林娜抱着箱子回到小区，小区门口那位卖地瓜的小摊前围了三四个大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林娜本来已经甩开长腿走了过去，当她听到‘假钱’两个字以后又退了回来。

那个卖地瓜的一脸哭相地看着一张百元大钞在几个大妈手里来回地传看，有的大妈说是肯定是假钱，有的又不能肯定，总之是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林娜一把抢过钞票，目露凶光地盯着卖地瓜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给过你一张百元钞票，你这是说我给的喽？！”

卖地瓜的头立即摇得像个风扇，连带双手也摆个不停，回道：“不是，不是你！是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我刚才收到的……”

林娜拿起钞票看了起来，她左看看，右看看，一会儿又仰头对着天空，一会儿又俯身对着地下，好像视力不好的人在寻找光线一样，其实明明天气好得不得了，光线也十分充足。

林娜眼疾手快，她在左看右看中，趁着大妈和卖地瓜的不注意，把刚才掏出来哄骗子的一百块迅速地跟手中的那一百块假币给调换了，然后一把递给那个卖地瓜的，说道：“是真钱！你让这些大妈看什么啊，个个都眼神不好，你要不信去对面银行叫人帮你看看！”

林娜说完，昂首挺胸地抱着箱子就往小区里面走去。

大妈们个个都表示不服，“什么？我们眼神不好？明明就是张假钱！”

“咦，现在看着，怎么又像是真的了呢？”

“咦，不对啊，刚才好像不是这张钱……”

“刚才那个女人左看右看，是不是被她给换了？”

“那怎么可能，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能干这种好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在大妈们还在热烈讨论的时候，林娜已经把那张假钱给点着了，她掏出一根烟，拿着那张燃烧的假币点燃了香烟，然后吐出一阵烟雾，看着那张假币燃烧殆尽。

“烧毁人民币可是违法的行为！”覃皓从花坛后面走出来，笑着说道。

“警察叔叔，我烧毁的可是假币，这可比捡到一分钱的功劳大多了，都没有奖励吗？”林娜潇洒地吐出一口烟，笑着回道。

覃皓在林娜身边坐了下来，这个女人总是耐人寻味，她美艳，强势，看上去还嚣张，不尽人情，偏偏就是这样的她，总在背后做着让人感动的事。

林娜边吐着烟雾边回忆道：“我小时候过的真是朝不保夕的生活，那时候我父亲做搬运工，做一天才有一天的饭钱，有一次我父亲一天挣了一百块钱，我们父女俩高兴得跳了半天，于是那天父亲就说要带我去吃一顿时大餐！”

“所谓的大餐其实也就是在路边摊上炒两个晕菜，我们两吃得可高兴了，可是结账的时候，老板说我父亲给的是假钱！”

林娜眼中泛起了点点泪光，“是假钱哪，我父亲累了整整一天，汗流浃背，灰尘满身，筋疲力尽，可是收到的却是一张假钱！我当时就被扣押在了那个路边摊，父亲找工头去要钱，可是……他终究是没要回钱来！”

“路边摊的老板让我们父女两个洗碗来抵饭钱，我的父亲那时候已经累了一整天了，他还是蹲在那里老实洗着一大盆一大盆的碗，我当时鬼灵精地说，‘爸，饭菜我们都已经吃到肚子里了，我们不给他洗碗了，我们跑吧！’可是我父亲却说不行，他说做人得诚实守信！”

林娜说到这里笑了，笑眼中带着泪光，“可笑吧，我的父亲，被不诚实守信的人给骗了，自己却还要诚实守信！他为什么要这么坚持？他这么做是多么愚蠢，多么笨啊！我当时就发誓，我要跟父亲做不一样的人，我要不择手段地成功！”

父亲，在林娜的眼中是卑微的，是懦弱的，他好像什么也没能给林娜，只是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把她养大了。

林娜的真名叫林小燕，她在上小学六年级以后就觉得这个名字太土，非要父亲帮她改一个名字，她看着父亲卑微地站在户籍处的门口，一直徘徊着不敢进去，父亲也明白他给不了女儿什么，给她改个她喜欢的名字是她唯一的要求了，他最后在女儿满眼的期待中艰难地走了进去。

一转眼父亲已经去世十多年了，林娜偶尔会想起他来，他真的什么都没给她吗？其实是有的，父亲希望做一个正直的人，林娜虽然没能做到，但是她可以正直一次，去无条件地帮那位父亲救他的儿子！这就是动力之源！

往上爬的路虽然又艰难又辛苦，可是会让人获得光明和幸福，往下走的路有无数条，只要一松懈，一放弃便可以轻易地得眼前的利益，就像地铁口那对父女用行骗的方式获取眼前的利益，林娜不禁想，如果当年他们父女能去行骗，或许父亲不会因为积劳成疾而早早离世，世界上的每个人都选择了自己的活法，而正直地活着，是父亲的选择！

爱，是父亲留给她最宝贵的礼物，被人爱过的人，被温暖过的人，即使在黑暗中也不会被同化，不会变得冷漠，谢谢你，父亲，谢谢你的爱！即使所有人都不认同我，但我知道，我做的——是对的！

覃皓静静地听着，怜惜地看着林娜，说道：“要是你真觉得你父亲笨，你这次为什么要不计后果帮那位父亲呢？”

这个问题问住了林娜，像严志毅说的那样她还坏得不够彻底？林娜甩甩头说道：

“不是，我只是抽风而已！仅此一次，绝不会有下次！”

覃皓闻言大笑了起来。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林娜狠狠地瞪了一眼覃皓，起身抱着箱子头也不回的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