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色下,篝火映照中,孙秋梅瞧着金毛鼠寒衣从两座峰峦处吱吱蹦出,伸臂接过来说道:“大姐,不是说那个郑公子撑船技术很好吗?不尝试一下岂不遗憾余生?再说他在公门任职,打听大哥的消息总还得仰仗他。”
孙冬梅打了声哈欠,伸个懒腰躺在篝火旁:“跑了两天两夜,好累啊!三妹,我先睡了,上夜你来守。”
姐妹俩虽两年多没洗过澡,但在临近子夜时,打瞌睡的孙秋梅还是闻到了一股更难闻的骚臭味,记忆深处的锁门一下子被打开,抬起头,孙秋梅张口大喊:“禾东叔叔,是你吗?我落难了,快帮帮我。”
接连唤了十几声,就是不见人影,旋身找人同时,孙秋梅看见了旁边的两大桶热水和四个包袱,还有肥皂香波。
被吵醒的孙冬梅,一骨碌爬起,先去检查包袱。
四个包袱:分别是银子和衣服。
包袱里面还有梳子,口红,胭脂,皮筋,发簪,镜子,鞋袜等等等等。
最主要的是:弧光枪也在包袱中。
这次,轮到孙秋梅泪流满面,发自内心的呼天抢地,声嘶力竭狂呼:“禾东叔叔,你不是很喜欢看我吗?长大了你咋就不看我了呢?”
声声悲怆,鼻涕眼泪一大坨,擤了一坨又一坨,直到孙冬梅洗刷干净穿上新衣她还在演戏。
看在三妹平时为人还算可以的份上,孙冬梅良心发现,用自己漱洗过的洗澡水帮孙秋梅从头到脚搓尽泥垢,然后才抱起她丢进大桶里。
一夜无话,唯有哭声唱到天亮。
接下来,姐妹俩在峰顶上继续住了三天三夜,实在再见不到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陈禾东,孙秋梅才死了这份心,与孙冬梅在第四天早上沿山壁下山。
路过十七具骸骨,跳起脚将全部骨架跺碎。
经过蟒蛇那片洼地,但见遍地都是残骸,也没了那么心劲,只把挡路的腿骨一脚踢去,飞入草丛不知所踪。
由于不是奔跑,而是一路慢悠悠行走,所以到了养脚伤的那座山谷,已是五天后的日子。
旧时用过的东西,仍在山坳中,姐妹俩没去捡拾,继续出山,到达可以望见稻田中间那栋破房子的第一面山时,太阳早已坠入山背,黑暗笼罩了大地。
仇人已灭,再大的怒火,也已经找不到对象来发泄了。
姐妹俩商议,天亮后去点了那座破茅寮,彻彻底底解决心头之恨。
又商量了一会,觉得还是晚上火光冲天比较解恨。于是,两人各举着一个火把,高一脚浅一脚下得山来,到了茅寮屋,里面旧时禾垛仍在,点起火来真是再容易不过,四面四角,哈哈大笑踮起脚尖撩火助势,直到哔哔驳驳焰火高窜,两人方开开心心跑回山顶,站在高处又唱又跳。
欢笑声中,姐妹俩总觉得颇有遗憾,要是现在捉到那五个老光棍,带到深山绑起来,一片片肉切下丢入沸水,滚成鲜汤,那才是真的彻头彻尾泄了这份滔天之恨。
然而,略带遗憾的欢笑声中,姐妹俩却不知,冲天火光吸引了四个巡逻兵。
他们兵分两路,一人回皋子村找县尉汇报,另三个驰马直奔火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