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起了小雨。又是谁在乌云的身后低低啜泣?
是太阳,是太阳躲在乌云的身后低低啜泣。眼泪横飞,从小镇的夏季,一直飞到了如今的初冬里。
这一天,湘潇收到了出版社寄回来的退稿。只有退稿,连退稿信也没有一封。
在寄稿时她曾经耍了一个小聪明,用胶水粘住了第三至第十页。
可是当它退回时,它们竟然还是连在一起的,这就说明从来都没有人看过它一眼。
没有人叫她继续写下去,也没有人叫她别再写下去。
如今的编辑是越来越散了,比以前那个出版社的副社长,更让人心寒。
报纸上天天都说他们要改制,自身都难保。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这场恋爱,跟她到出版社去的经历,简直是一模一样!
人家说要出版她的书,却并没有出版。人家说要娶她,却并没有娶她。
她连最基本的应变能力和应辨能力都没有,根本就扛不起重担,一下就被打回了原形。
她甚至连一点点牺牲精神和冒险精神都不具备,怎么可能?
她不过仅仅只是在她认为完完全全安全,完完全全无任何风险的情况之下,偷窥了一眼那个本来就不属于她,而只是属于别人的世界。
只是连她自己也感到吃惊的是,她居然既没有悲伤,也没有哭。
因为,即便是很痛,也还不够痛,并且也已经痛过去了。
她的前程就在这里原地踏步,如果还没有踏到一定程度,恐怕是没有办法冲出去的了,也暂且只能这样了。
她只是想到了云,想到了云:
在她寂寞的时候,曾陪伴过她。
在她伤心的时候,曾劝解过她。
在她危难的时候,曾呵护过她,
在她幸福的时候,曾祝福过她。
一别数月,她应该去看看她。还有厨师,他们都还好吗?
她也想过要去找一找她在卡厅里认识的那位名作家,让他帮帮忙,假若他不帮的话,她就卑鄙地抖出他的老底,让他声名扫地。
他在一串红不仅消费了茶水,消费了小姐,还消费了贵得上天的xo。
就是那个“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的xo。
但是,她马上就无力地摇了摇头,找小姐,在现在早就用不着半遮半掩,早就像“老板,来盘泡菜”一样平淡无奇了。
上至官僚富贵,下至民工工薪,在轨道上运行的男人反而成了稀有动物。
还有,冼锐说三句话就能够把她打趴下,那个名作家,是她能够兜得住的吗?
这恐怕是用一块豆腐渣,去碰一块铁,渣上更渣。没有几刷子,人家怎么能够混成名作家呢?
光会混,不会写,不行。光会写,不会混,更不行。
说到底,大家都是俗人。
既不会像老布什和夫人,就住在那些性工作者隔壁,甚至还会带着孩子去给她们送食物,而不怕沾惹。
因为他们是真正的贵族,身体和精神都很高贵,没有人能够将他们拉下粪坑。
也不会像潘绥铭教授一样,天天带着研究生研究小姐,夫人竟还十分支持。
因为他们也是真正的贵族,已经高贵到了令人仰视与仰望,都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了,她们的搔首弄姿已经完全干扰不到他们一丝一毫。
那些沉迷的人之所以沉迷,是因为他们的水平并没有高过她们。
他不沉迷于小姐,他也会沉迷于赌博,也会沉迷于毒品。还会沉迷于游戏,烟酒,桌球。
就是把整个大街都清空了,他也一样会在街上闲逛,甚至是斗鸡斗蛐蛐睡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