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怨他处事不公。就算他是丈夫的顶头上司她也得说这话。
是,前头媳妇替他照顾家里,又给父母养老送终,人家积劳成疾年纪轻轻就没了确实可惜。
楼志宏心里记挂她也无可厚非,挺有情有义。
对楼野他妈没感情更算不得什么错。
反正他们这辈人啊,忙着为生存问题奔波,也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就凑合着过日子呗,和谁过不是一辈子?大院里家家户户都这样,不照样过得有滋有味吗?
但把偏心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也是罕见。
老祖宗都说不患寡而患不均,楼野如果自己没本事就罢了,偏他有能力也有想法,当爹的咋能为了另一个儿子的前程强行压着他,不让他飞呢?
退一万步说,老大的优秀难道非得老二来衬托吗?
兄弟俩都有出息,守望相助不好吗?
得,现在老了开始后悔了。
但这世上哪有后悔药?更别说楼野背后还有两个舅舅,那宋家还没倒,楼野又不是没靠山,会甘心让楼霄踩了后再来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
云母把醒酒汤往丈夫手里一推,叹息一声,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妖魔鬼怪哦。
就没个拎得清的。
随即想到什么,她恍然大悟。
一拍手,笑道:“其实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楼野跟家里不亲,那咱家早早嫁过去多轻松啊,头顶没公婆压着,妯娌姑子更不用理会,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成了。”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云母那是拨云见日,心情舒畅。
云建国摇了摇头,神情无奈,但心里竟觉得妻子说得挺有道理。
楼家提亲的消息很快传遍了。
陆毅驰先去了趟楼家,听楼野在外面有住处,他略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能告诉我,他具体的地址吗?”
楼雪专注地给指甲做保养,头也没抬:“安宁路或者文化巷吧,他能去的地方多了,我哪知道。”
陆毅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见楼野。
他一直觉得自己比楼野幸福,在楼野面前,他其实优越感很足。
想想啊,他有父亲的重视,母亲的疼爱,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老师、邻居表扬的对象。
而楼野,恰恰相反,他是暴戾、野蛮的代名词,大家伙提起他时往往没几句好话。
当楼野从部队里退出来后,陆毅驰以为他彻底废了。
彼时年轻气盛,被周围的人夸得厉害,便以为自己站在山巅傲视群雄,带着自以为是的“清醒”,跟同伴们一起嘲讽楼野,笑他愚蠢,笑他堕落,笑他眼界狭窄。
也笑他丢楼家的脸。
自然,他们也没讨得好。
三个打一个,还被楼野压着胖揍了一顿。
后来楼野渐渐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没有人再提起他的名字,陆毅驰也不再关注这个“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