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疑惑的扭头去看他,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他盯着我看,眼睛也不眨一下,失去了平日里看向我时全然放松欣喜的光,恍然间跟他今天准备起跑时的眼神对上了。复杂的让人猜不透其中的含义,很沉很重,倔强的包裹着里面的一滴泪。
我心里方寸大乱,紧张又无措,我不想承认我很害怕他这个眼神。
因为这种目光很陌生,他从未这样看过我,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是何以初从未在我眼前展露过的。
‘
我清楚的意识到何以初正在慢慢发生变化,他在逐渐脱离我的掌控跟设想,可是这些我全都不知道。
他早就已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慢慢蜕变。
过不了多久,我们之间的距离会拉的越来越大,会越走越远。最了解他的人不再是我,可能是个男生可能是个女生,会有新的人陪伴在他身边,取代我的位置,看着他慢慢长大,慢慢变成一个合格的大人。
我短暂的愣了一会儿,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转过身子,大拇指很温柔的帮他擦掉眼眶里的湿润,声音放得很低,“怎么哭了?”
何以初看我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撑着床试图站起来。
我连忙扶住他,制止他的动作,“我背你。”
他敛着神色,眼皮绷得很紧,过于白皙的眼睑近乎透明,因为刚泡过眼泪,还透着一点粉,血管也很明显。
他开口时声音不稳,压着很重的情绪,沉闷的述说事实,“我不是小孩儿了。”
他一只脚撑着地用力站起来,拿过一旁的拐杖架在胳膊下面,一瘸一拐的就要往外走。
我拉住他,扶住他另外一个胳膊,喉结上下滚动,我看着他倔强的脸,心疼的厉害,开口时嗓子是哑的,“你不是小孩儿,但是哥哥想背你,不行吗?”
他一怔,动作停住,终于肯抬起头看我,眼皮松松抬起来,眼底刚才的那点疏离消失不见,又恢复了以往看向我时的样子。全神贯注,像一只小狗,让人总忍不住揉揉他的头,轻易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可这双眼睛很快就起了雾,眼眶变得通红,从刚才开始就一只浸在里面的泪像是终于刹不住闸,汹涌的流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何以初胸口起伏的厉害,他有些茫然地擦了擦脸,看见自己手心里的一片泪水,崩溃的低下头。
他说话时声音都是失控的,颤抖的厉害,一边用力揉眼睛一边委屈喃喃:“怎么总是这样?你怎么总是这样?不是讨厌我吗?为什么看我摔倒还要过来扶我?不是都住宿了吗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不是说好了不能再跟以前亲近吗?为什么还要偷偷过来送东西,为什么要带我来医务室?为什么我说了我自己能走你还要背我?”
“为什么你看起来永远都那么淡定置身事外?你为什么总是能轻易就让我哭让我笑,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会折磨人,你让我一下子好开心又一下子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