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忙?”姜沁绵低声道,装模作样地握住一根竿子。
“还请姜公子帮我把那根竹竿拿来,按这方向放在我手上。”说着将背在身后的手举到面前。
姜沁绵轻声道:“这个容易。”将季鸿眼神示意的竿子拿了来递到他手里,却见季鸿那右手平摊,用左手慢慢将右手的那些指头按到竹竿上,而那竹竿在季鸿手里仍是晃晃悠悠。
“这……这是?”
季鸿见姜沁绵一脸担忧又疑惑的神情,低声笑道:“让姜公子见笑了。”
此时季鸿与姜沁绵二人背对着人群,季鸿的声音又极低,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肖凌峰看着,不知道季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只是一阵惊讶:“难道季小鬼的手已经好了?还是说,他又想不开了,想要自找麻烦?”
正在暗自思量是否需要上前帮一把,见季鸿与姜沁绵已经拿着竹竿站到了那空地当中。
人群散开了一些,肖凌峰仔细一看,发现那竿在季鸿右手里摇摇欲坠的样子,而他的左手垂着,食指和中指仍在抖,和在医馆时没什么两样。
季鸿站到姜沁绵几尺之外,笑道:“你若是等会儿连我的竿儿都打不着,可别怪我笑话你。”
姜沁绵假意“哼”了一声,道:“大话少说两句,噎不死你!”慢慢将竿斜横在身前,心里却是不住地求神拜佛:“不知我这两句话说的怎么样,会不会太过火,只求这公子手下留情,不要一怒之下在这里痛揍我。”
季鸿也将竿子略略提起,见那竿子只是在手里不稳,但因为右手没有任何感觉,仍是保持着握着竹竿的僵硬姿势,他略略松了一口气,心道:“好险,既然这竿子还能握在我手里,那之后便好办多了。”
眼见围观百姓的兴致已经被他们吊起,几群人饶有兴趣地品评着自己与姜沁绵,他口中叫道:“姜公子,我们开始吧!”话音未落,脚步一点,就朝姜沁绵奔过去,胳膊用力将那竿从左腰向右上方挥去,同时慢慢运功。
姜沁绵眼睛瞪大,吃了一惊,心道:“他怎么这就要打我了?”眼见季鸿那竿子朝自己挥过来,他下意识闭眼挥竿去挡。
见那姜沁绵如自己预料的那样朝自己的竿打过来,季鸿左臂直出,轻轻将左手搭在了那竹竿上。这有两个好处,一个是他右手挥竿时,竿子能更稳一些,另外他在医馆运功时发现,他左手也不太灵光,早间等了好一会儿,那碗才在自己手里裂开。
现下姜沁绵比季鸿略高,那竿挥得也稍微高了些,但这对季鸿来说却刚刚好,在离姜沁绵那竿子还差几寸时,季鸿左臂加了点力,将右手那竿子往斜上方推了些,眼睛倏地睁大,心中叫道:“就是这里!”
季鸿起先尚未想到帮助姜沁绵脱困的方法,但当看到那竹竿时,心生了一计。竹竿本就是中空的,方才他见那墙边靠了几根带竹节的竿子,而这种带竹节的竹段相比普通竹段更容易开裂一些。季鸿方才让姜沁绵给自己拿的竹子,正是其中一根带节的竹竿,那竹节的位置,在季鸿手里更偏左一些,当下他将竹竿上抬,和姜沁绵的竿子相交的正好在那竹节偏上一些的位置。
姜沁绵只觉得自己的竹竿和季鸿的竹竿触到的瞬间,自己的竹竿被抬了约半寸,而后突然又向下压去。
季鸿那竹竿发出了一声噼里啪啦的脆响,从中间裂成了数条细细的碎片,然后季鸿向后跌了出去。
“天啊!”有人尖叫起来,那邵姓公子脸色慢慢尴尬起来。
季鸿方才眼见竹子碎开,脚向后发力,顺势跌到了地上。虽然是自己有意为之,但确实也还是有些痛。他见姜沁绵面露惶恐之色,就要上来扶自己,只觉得演戏该演全套。
见自己右手还握着半截竹子,季鸿只能左手向前一挥,制止姜沁绵,本来只有三分疼痛,他硬是做出了十分的样子,龇牙咧嘴地道:“这……这位少侠……当真有些功夫。”而后左手撑地,两脚用力踩在地上,才站起来。
此时右手里那竹子脱了出来,季鸿将右手在身上蹭了几下展平,对姜沁绵点点头,笑道:“还没问过姜公子名字,想来姜公子才一击就断了这竹子,那‘金玉郎’一定是甚么厉害角色了。”
姜沁绵此时尚未反应过来,见季鸿对自己挑了挑眉,他才如能初醒般道:“我姓姜,名叫沁绵,你叫我沁绵就可以。”
似乎季鸿与姜沁绵来来回回这几段,正是围观百姓最喜欢看的戏码,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姜沁绵只觉得自己好似身在梦中,眼见那邵公子走上前来,面含歉色地道:“姜公子,方才是我说错了,若是你半点武功也不会,不可能打的断这竹竿,我……”
姜沁绵这时才好似回过魂来,没料到那邵公子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他连忙摆手道:“邵公子,你不必给我学牛叫,倒是……倒是,在你表妹面前替我说些好话就是,至少……别说坏话。”说着竟是笑了起来。
那邵公子也笑了一声,语调轻松地道:“这有甚么难的。”眼见人群散去,他对姜沁绵施了一礼,便与其他几名少年离去了。
肖凌峰观摩全程,此刻却是站在人流中没动,心底暗暗夸赞了季鸿一句:
“没想到季小鬼会想出如此妙法替姜小鬼解围,我见他双手还未复原,虽然内力击打全无章法,但若是找到慢慢回复的方法,也是能有些看头。我竟有些想将我这棍法传授给他了,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会是甚么想法。”
那姜沁绵见人群散了,走到季鸿面前对他一拜,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早先是沁绵失礼了,让公子心里受伤,今日还要多谢公子不遗余力帮我。”
季鸿点头道:“我姓季名鸿。我看姜公子似乎比我年长,还是该叫沁绵兄才是。沁绵兄不必介怀先前那件事,那是季鸿自己的缘故。”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季鸿?这名字很有些天高海阔之感。”姜沁绵赞道,又看季鸿将手藏到背后,他踌躇了一阵,问:“不知当问不当问,季贤弟的手是……”
季鸿正要说话,肖凌峰的声音从旁侧传来:“你不是知道吗?你季贤弟被下了那红花酿。”
“师……师父。”姜沁绵见肖凌峰突然出现,小声叫了一句,整个人顿时畏缩了些。
季鸿只觉得姜沁绵像是突然被施了定身咒,而姜沁绵这一声师父,让他忽然想到什么。等肖凌峰走近了,他笑着问道:“肖前辈,原来你就是那位‘金玉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