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你的?”陈天泽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位四十来岁却已经满脸沧桑的中年男人。
“刚才有阴差来工地巡查,我便知道今晚的情况不简单,两位应该便是最近风头大盛的陈大师与郑大师吧,不知两位高人今天来这有什么指教。”郑齐辉那疲惫的脸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强撑着看向二人。
“看来我们没找错,郑兄弟,你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叫郑敏兴,闾山派人士,这位是陈兄弟,乃是一代奇才,我们今天来找你,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下那四方七煞阵来诅咒这工地。”两人进屋后,陈天泽随手便将门关上,并在门口设置了结界,避免有人来打扰。
坐在床上的郑齐辉咳嗽了两声,然后抬头看向坐在对面床沿的两人,略微迟疑片刻后,才又扶着墙想坐直,陈天泽见状,急忙上前帮忙。
“谢谢!”郑齐辉感激的看向陈天泽,同时也露出了一丝感谢的笑意。
“两位既然已经找到我了,我也便没什么好多说的了。你们知道,修习鲁班术的必犯五弊三缺,即鳏,寡,孤,独,残五弊,钱,命,权三缺,我现在只是一个无亲无朋的一个普通人,早已经没有了什么可顾忌的。”说着,郑齐辉又连咳了几声,在陈天泽的拍抚下,这才好转了一点。
“我这辈子,自幼父母双亡,在我奶奶的拉扯下才艰难长大,能有条命活着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后来,奶奶也去世了,这世界上就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我便四处打工养活自己。很幸运,我遇到了我师父,那时候他已经是年入花甲之人,在一次路上晕倒后被我救起,在了解了我的身世后,便收了我为徒。就这样,跟着师父学习了几年,可惜,师父他老人家身体不好,不久后便也离我而去。在外漂泊的日子,我无亲无家,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好友,洪四好,我们俩兴趣相投,便结为了异姓兄弟,从此我在世上便多了个可以谈心的人,四好比我小十岁,但是人特别善良,没有任何心机,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永远是那么美好的。我教了他木工的东西,他也教我做些土工的事情,就这样,我们结伴四处打工,生活得特别开心。”郑齐辉的双眼泛出光芒,艰难的从身后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钱包,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张照片,正是他跟洪四好的合照。看着那照片,郑齐辉不自觉的在脸上泛起了温暖的笑意。
“我一直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看待,后来还帮他介绍了个女朋友,也就是他的老婆,李三妹。他们结婚后,生活一切都开始慢慢的变好,为了孩子的将来,他们就回到了江西老家去生活,但我们还是经常有联系,直到去年的春节,我突然接到了李三妹的电话,告诉我说,四好他出事了,我当时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也是我唯一的弟弟。”郑齐辉停住了,将眼光又转向了那张照片,拿着钱包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嘴唇紧闭,双眼露出复仇的火焰,已经开始充血。
“郑兄弟,慢慢来,不急。”郑敏兴缓缓的劝道,陈天泽也连忙帮郑齐辉顺了顺背,避免郑齐辉受太大的刺激而郁气。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郑齐辉才颤抖着一字一句的咬着牙说道:“四好,他,在矿难里死了。”说罢,郑齐辉双手抚住了自己的脸,低声哭泣起来。
陈天泽与郑敏兴二人对视一眼,虽然两人都猜到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但,真正碰到的时候,两个人也都是感觉一阵的难受,这种失去至亲的痛,不提的时候都还好,一旦想起来,那种钻心的酸楚谁都无法把持住。
郑敏兴原本想去拿杯水给郑齐辉,起来后,却发现,宿舍里连开水都没有,只有几个空了的矿泉水瓶。
“郑兄弟,你病了,这宿舍里怎么连水都没有?”郑敏兴有点惊讶的看向郑齐辉。
“郑大师,没事的,我这条命也差不多了,宿舍里都是些大男人,哪有那么细心的,何况,今天重新开工,工地上都忙得很,大家连吃饭都没时间吃。”郑齐辉朝着郑敏兴尴尬的一笑,然后再次坐直了身体,舒缓了下情绪。
“我当天便赶去了四好的老家,到的时候,四好他们的尸体才刚被挖出来,十几个人,全都已经被压得变形了,每个人的嘴都是张大的,,手都掐着自己的脖子,面部都是扭曲的表情,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得老大,绝望的看着前方,都是死不瞑目啊!”郑齐辉那沧桑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哀伤与痛苦,双眼看向上方,仿佛在质问着老天的不公。
“后来,我们把四好的遗体运回家里,我当时非常的疑惑,因为,之前我看过四好的面相,还有他的掌纹,绝不会是个短命之人,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算一生平安,他不可能就这样突然的死掉的。”郑齐辉的双眼里显露着不甘与愤怒,以及对这世道的愤恨。
“齐辉兄弟,这世上有太多事不是我们能处理的,节哀!”郑敏兴看着郑齐辉那伤痛与愤怒的神情,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此刻的他犹如一位看惯了世俗的老者,那平静的心湖上刚荡起一丝波澜便被他给压了下去。
“老郑,就让齐辉说吧。”陈天泽明白郑敏兴的意思,现在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奇遇,恐怕,他早就是那阴曹地府里的一员了。
三个人就这样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郑齐辉再次理智的压制住了自己那怒潮汹涌的心情,抬起手擦掉了自己的脸上的泪水,微笑的看了看两人“两位高人,我兄弟四好他们不是因为意外死亡,而是有人故意为了骗保而做的局。可惜,这么大的事情,却被以意外事故草草结局,呵呵。”郑齐辉充满嘲讽的笑道,那笑容里充满太多的无奈与不平。
“什么?被人故意做局?”这次轮到郑敏兴与陈天泽两人震惊了,原本以为只是因为意外矿难,却没想到从郑齐辉的口中说出了被人故意做局这个骇人听闻的意外。
“是啊,你们知道吗?如果矿难国家的赔偿,至少丧葬费是六个月的工资,保险还有20倍的年工资,还有其它的各种补助,可是,那些黑心的老板却利用他们都是低层劳动人民,不懂这些,还假惺惺的说是自己老板出钱给每人补贴了一年的工资,呵呵,把人害死了,还要吞被害者的保险赔偿,还要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还要让受害者家属把他们当好人,我呸。”郑齐辉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
陈天泽一边帮郑齐辉顺着背,一边不可思议的气愤的摇着头:“齐辉,那些王八蛋老板是谁,我必不让他们好过。”
“谢谢你,后来我想帮弟媳他们要回应有的赔偿,但是却被那些人请了些黑社会,半路上将我打了个装死,要不是因为我身体还比较健壮,恐怕那时候就被人打死了。我弟媳当时受不了刺激,差点就疯了,好在我用自己门派的束心术将她的魂魄稳定住,并且好心开导,她这才安稳了下来,看在刚出生的孩子上,弟媳还是坚强的撑了过来,从那以后,我每个月都会寄钱给她,让她好好的培养我那可怜的侄儿。”郑齐辉说到这,突然感到一阵的心酸,毕竟现在的自己也是要行将就木之人,往后又有谁来帮忙照顾自己的侄儿。
“齐辉,那你为什么会在这上海设这四方七煞阵呢?”陈天泽不解的问道。
“因为,这个工地最大的老板便是那矿场的老板,吴之江。”郑齐辉原本暗淡的眼神瞬时变得杀气腾腾,让人恐惧。
“原来如此。那,那个唐知为跟钱二桥两人呢?”陈天泽又问道。
“这我倒不知道,至少在那矿场的股东名单里没看到他们的名字。”说着,郑齐辉打开手机,翻出了备忘录,将那里面的信息给陈天泽看,只见那信息里赫然记录着整个矿场的几个股东名单,还有他自己调查的结果。
陈天泽跟郑敏兴看着那备忘录里的信息,两人直觉得毛骨悚然,他们从没想过,这些吸血鬼不但平时坑工人的钱,竟然会丧心病狂到草菅人命以换取自己的金钱。
“太他妈的不是人了,这些王八蛋。”陈天泽一拳砸在了床板上,直接把床上的一块木板给砸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