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云头晕目眩。
原本一路还在想象着如何跟豆娘相聚,如何跟姑娘们开心地打闹,没想到一切美好已化泡影……
这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瘫软的小不点抱住司北往的腿,预感到这里曾发生可怕的事。
看到那些成绺的裙条破布在风中翻飞,和看到那些未被完全炭化的绣鞋,眼泪如织。
不远处的虫鸣锯着神经。
裤子云忙去扶花上霜,可他死活不愿起来。
那双干枯成射线状的手,使劲地往泥土里钻。老脸被陷在厚厚的草木灰中,从鼻孔发出的气流惊起黑色的尘。
这时,小不点也赶紧来帮忙。
使出浑身力量,想把花大伯拔出来,但无果。
“快点把大伯翻过来,会窒息的,”小不点抹了一把鼻滴抽泣着说,“你们这些大男人,还不及我一个弱丫头,在峨嵋,秋千索那般凌辱,我都要努力活下来,可你们……”
小不点的话也许起到一些作用,花上霜不再拒绝,不久便被裤子云和司北往将两只手分别拽了出来。
然后,翻身,让他直面苍天。
满天白云苍狗,骜狠狼戾。
唉。
几乎没人能经得住这般打击:房屋被烧两次,上官雁失血而死、裤子云和花阳被抓,豆娘被母夜叉掳走,花上霜险被火锅烫……
也许,只有苦难才是生活的导师。
…
小不点用树叶捧些清水过来。
司北往轻轻掰开花上霜的嘴巴,让小不点将清水慢慢倒进嘴里。
裤子云用衣袖擦拭着花上霜的脸,当看到他头顶那被剃出的灰白“盆地”,喉咙胀痛。
无声。
三个大男人的泪蛋蛋肆意飞迸。
…
“人是铁,饭是钢,肚子饿了就没方。”
小不点丢下话,便打算去附近找食材。
司北往突然叫住她:
“苍天啊,这里也许还有眼线,不排除伏兵,现在由我陪在花前辈身边,过会儿你和裤哥一起去,现在我们一起先把前辈转移至安全的地方。”
有道理。
然而,花上霜不肯走,他在发高烧,气息愈来愈微弱,高高的颧骨似乎可以戳穿钢板,干枯的身子与骷髅何异。
花上霜嗫嚅着龟裂的嘴唇,微弱的声音似乎只剩气息:
“我,我,我死也要,死在,这里,让那些禽兽,来,来,来吧。”
裤子云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