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彦后撤半步扎稳太极桩,鞋底在液化的青砖上拖出两道焦黑痕迹。
他右手虎口仍残留着玉琮震动的酥麻感,左手掌心却传来青铜锁链绞碎金线时的震颤。
这座始建于明代的古宅此刻正发出类似骨节错位的呻吟,檐角二十八枚青铜铃铛同时转向他所在方位。
"惊门属金,兑位在西。。。"他舌尖抵住上颚默念奇门遁甲诀,瞳孔倒映着天花板上簌簌坠落的彩绘藻井碎片。
那些绘着二十八星宿的木质构件尚未落地,就被地面裂缝中喷涌的青铜锁链绞成齑粉。
当第三块残破的"危月燕"木雕擦过耳际时,他终于捕捉到灰尘飘落的异常轨迹——每一粒微尘都在空中划出浑天仪环轨的切线。
太极印在左手背爆发出刺目白光,吴长彦突然抬脚跺向东南巽位。
看似坚硬的青砖应声凹陷三寸,原本倾斜四十五度的房梁竟奇迹般回正片刻。
他趁机侧身避过当头砸下的雕花石鼓凳,后颈却骤然感受到二十八道针刺般的寒意——那些青铜铃铛的内壁篆刻,此刻正将正午阳光折射成灼热的金线。
"原来如此!"吴长彦喉间滚出低吼,沾满冷汗的道袍下摆突然无风自动。
他注意到每当自己心跳加速,西北乾位的青铜锁链就会多绞碎一道护体罡气。
当第七根锁链穿透炁墙时,他突然闭气凝神,右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劳宫穴。
剧痛让心跳骤降三成,原本绷直的青铜锁链果然出现瞬间松弛。
吴长彦趁机旋身翻上正在液化的中柱,足尖轻点间已借反冲力跃至二进天井。
腰间玉琮突然发出清越鸣响,投射在照壁上的浑天仪虚影,竟与屋檐垂落的青铜铃铛构成完整的紫微垣星图。
"生门在震!"他撕裂的袖管中突然抖出三枚永乐通宝,铜钱落地时恰好卡住三道正在扩张的地缝。
当最外侧的锁链擦着后腰掠过时,吴长彦突然以倒栽葱的姿势坠向涌出青铜液体的井口,却在即将触碰到黑色液面的瞬间,用脚背勾住了井沿的镇水兽头颅。
这个违背人体工学的动作让追击的锁链尽数撞入井中,井底顿时传来齿轮卡死的刺耳摩擦声。
吴长彦腰腹发力凌空翻转,落地时恰好踩住正在消退的星云漩涡边缘。
他盯着自己三天前留在祭坛的血迹——那些干涸的暗红色痕迹,此刻正在青铜液体浸润下化作跳动的经络图。
"六仪击刑,三奇入墓。。。"他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汗混合物,发现玉琮表面的星象投影已补全到"大火西流"的位置。
当整面东墙突然向内侧倾斜时,吴长彦突然对着虚空挥出太极拳的"单鞭"式。
看似缓慢的掌风竟在青铜锁链交织的罗网中撕开缺口,露出后面绘着河图洛书的影壁。
但胜利的曙光转瞬即逝。
二十八枚青铜铃铛突然脱离檐角,化作流光没入地缝。
整座古宅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那些本已静止的青铜锁链再度暴起,这次竟带着二十八宿的星辉之力。
吴长彦的道冠被罡风掀飞,散落的发丝间忽然亮起细密的金色纹路——那是炁体源流突破临界点的征兆。
当最后一块完整的地砖液化成青铜浪潮时,吴长彦突然对着东南角尚未倒塌的砖雕照壁露出冷笑。
他注意到那幅"鲤鱼跃龙门"的浮雕中,龙睛部位始终未曾沾染半滴青铜液体。
在护体罡气彻底破碎的刹那,他整个人化作离弦之箭射向那两点朱砂绘就的龙睛。
砖雕在指尖触及的瞬间轰然坍塌,露出后面布满铜绿的青铜甬道。
吴长彦的瞳孔却骤然收缩——甬道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齿轮组,竟与三日前他在武当山雷火炼殿看到的法器结构如出一辙。
更诡异的是,那些正在咬合的青铜零件表面,全都浮动着与玉琮投影相同的星象纹路。
(正文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