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凇饮了口床头柜上的热水,“这事过了二十年,里面的细枝末节我已经记不清了…”
他话音刚落,靳宪廷脸孔上波澜乍起,显然忍耐已经到达极限,暴起将他压制在墙上。
手臂抵住邓凇的脖颈,几近令他窒息的力道,紧锁着他。
邓凇瞬间面红耳赤,有进气儿,没出气儿,靳宪廷额侧青筋贲张涨落,“耍我是吗。”
这段错综复杂的靳家秘辛,被靳宥宗遮盖得严严实实,仿若一杯尘土,熙熙攘攘而过,只给靳宪廷残留下无数的谜团,毫无探听的可能。
“我说…你先松手…”邓凇极力挣扎着,剧痛感在喉咙处积压,更难以承受的是窒息的压抑。
他险些提不上最后一口气时,靳宪廷撂开了手,邓凇目尽恣裂,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气息声,“我只知道荣小姐…是非常聪明的女人,她表面任性妄为,实则背地里似乎捏住了靳…靳先生什么把柄…”
邓凇捂着脖颈,大口吸气,“她去世前两天,我路过病房时,意外听到荣小姐跟靳先生在病房里大吵一架,好像是关于一个被靳先生豢养在国外的女人,荣小姐非常生气,说她让这个女人再也不能生,又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个无情无义,抛妻弃子的男人,政绩再显赫,口碑也难以让人民信服。”
靳宪廷腮侧鼓了鼓,心底涌现出一股切肤之痛的寒意,“还有呢。”
“靳先生并没有想让荣小姐猝死的歹念,他的目的只是想让她虚弱的躺在床上,永远开不了口,跟他吵,跟他闹,也不会一直用他犯的错误要挟他…”邓凇分外紧张,周身不自觉颤抖,“可是注射的剂量莫名加大了,致使荣小姐脑神经梗塞,原本她患有严重败血症,大面积颅内溢血,全然控制不住,当天就宣布死亡了。”
屋内气氛万分静谧,邓凇觉得靳宪廷过于难猜测,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男人目露凶光,让邓凇头皮发麻,“是你的失职?”
“不是。”他双脚发软了,杀人帮凶,这样的踏天大祸,他怎么敢认,“我从始至终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里去,我只是…只是…”
“只是沉默,不作为,任凭我母亲痛苦离世?”
靳宪廷讳莫如深笑,寒意如同无尽深渊,笼罩着邓凇,他索性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靳总,你也可怜可怜我的处境,无论是当时靳先生,还是如今的靳书记,对我来说,都是招惹不起的一尊大佛,他手指一捏,就能将我捏死,我没能力,没勇气,跟他抗争,我也是为了活着…”
“他连枕边人也能起歹念,做事一向赶尽杀绝。”靳宪廷重重沉下一口气,“你是如何逃脱的?能平安无事到现在,还能捏在我手里。”
邓凇使劲儿晃头,“我不清楚,天上的在神仙打架,让哪片云下雨,又让哪片云天晴,我就一个普通人,真的不清楚啊。”
…
靳宪廷从病房出来,王荀正等候着,“靳总,情况如何?有问出来什么吗?”
男人颓然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摸出口袋里的录音笔交给他,“备份,封在匿名举报信里投到省委纪委封书记家门口。”
“靳总,当年的事…”
靳宪廷搓了搓脸,“别问了,照我说的做,让外省盯梢的,搜查邓凇的现居地,如果有关于当年的住院记录,立刻带回来。”
“是。”
王荀收好录音笔,刚转身,听到身后一阵衣料摩擦声响,再回头,靳宪廷已经栽倒在地,他大惊,“靳总!”
近凌晨十二点,阮虞打车奔到医院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