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翔悄无声息地出现,他有些意外地看看冯宝宝,“阿无,这次你没有发现我吗?”
“刚刚走近了才发现。”冯宝宝微不可察地抽动鼻子嗅嗅,“这次是声音的问题,我听见了,气味很澹。”
“这就好。”徐翔如释重负地撤掉双鱼玉佩,将衣领收紧,“现在的变数就在和唐牧之同行的那人身上,我倒想看看这两人跑到这荒山野岭做些什么……他们倒是舒服。”
一路匆匆忙地奔波,徐翔感到深深的疲惫,吃过饭,他坐在羊皮上,靠着石丘盯住冯宝宝看,目光炯炯,心中长叹。
“六十了……阿无,也就现在还能陪你这么东奔西跑。”
徐翔神色暗澹,久久不能入睡。们参历井,昴宿呈祥,雾色氤氲,恬静冬夜,争相辉映的繁星镶嵌在深远无边的天幕上,冯宝宝目不斜视,斜靠在石丘外注视着远处星光下的村落。
“阿无。”徐翔闭着眼,突然说:“我想听你唱黄杨扁担咯。”
一旁的冯宝宝嘴巴张动,轻柔空灵的声音穿透土石,也穿透了时空。
黄杨扁担呀么软熘熘呀那么
姐哥呀哈里呀
挑一挑白米下酉州呀姐呀姐呀
下酉州呀那么哥呀哈里耶
民宿外丁嶋安刚被藏民安排好房间,谛听之术若有若无地捕捉到一些声响。
二姐梳一个插花柳呀姐呀姐呀
插花柳呀那么哥呀哈里耶
姐呀姐呀插花柳呀那么哥呀哈里耶
只有三姐呀么梳的俏呀那么
姐哥呀哈里耶
“……错觉吧。”丁嶋安看着不远处雪山上的雾气,思绪像是回到那个同样雾气朦胧,收养了他的,隐遁着无数奇人的小小村落。
……
第二日清早出发,唐牧之和丁嶋安没有吵醒民宿的主人,天色微微亮的时候,两人踏进茫茫的雪山,唐牧之握紧罗盘,“这一路要经过的转向点我已经在地图上标记好,距离和赶路的速度也是拟定了的,要是超过时间还没有见到有明显特征的转向点,我们就得折回上一个转向点重新上路,要小心,两个转向点可是相隔很远的,一旦我们迷失了方向,到时候能不能凭着这点本事在雪山群中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丁嶋安点点头,这方面他还算略懂,之前在日本的同学也有爱好这项运动的,他也跟着去攀爬过五竜岳和白马岳,至于难度更高的雪山他也没接触过,和唐牧之一样算是个刚入门的菜鸟。
远处的冯宝宝窥探到了两人的踪迹,叫醒徐翔,徐翔琢磨好时机,山脚下是一片平原区域,现在踏进去必然被那两人察觉。
等到唐牧之和丁嶋安的身影不见,徐翔才把握好时机跟了上去,全程用双鱼玉佩匿住身影。
保险起见他甚至没用过一次望远镜观察,生怕被察觉,所以至此他都不知晓那个和唐牧之同行的是何方神圣。好在唐牧之和丁嶋安并没有刻意去遮掩自己的踪迹,两队人马这样一前一后,扎进绵延的雪山群。
沿着山间缝隙走,两天两夜,顺利穿过边境线,总算遥遥可以看到高耸入云的干城章嘉峰。
干城章嘉峰,又叫“金城章嘉峰”、“康章忠格峰”,在藏语和锡金语中的意思是“雪中五宝”,这是从它有五个峰顶而得来的,并且其中四个峰顶的海拔在8400米以上。干城章嘉峰海拔8586米,是世界第三高峰。
干城章嘉峰的五个峰顶是其最明显的特征,此前唐牧之指定计划时所选的也是类似干城章嘉峰这样特征明显的地点,但因原有信息较少,只寥寥设立了四处,这四处转向点和干城章嘉峰恰连成一条由东向西的直线,和孔玛乡遥遥呼应,在云气、沟涧、群山的阻挠下,得益于二人的身手,还有丁嶋安地行仙,唐牧之出阳神定位的功能下,两人行走中途并没有遇到迷失方向需要折回的情况,算是很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还好。”过去的四十八小时里很少休息,丁嶋安有些疲惫地看了看和日光齐平、熠熠生辉的干城章嘉峰,又扭头看向这一路攀爬过来的留下的清晰的脚印,“比日本那些矮山爬着有成就感。”
唐牧之阳神出窍,样子倒是神采奕奕,除了那一身装备有些破损以外,状态和两天前养精蓄锐的时候一样好。
“咳咳……性命双修,这些功能还真是好用。”丁嶋安呛进去一口夹杂着雪花的烈风,低温低氧的环境下这般高负荷的运动让他感觉像是在磨炼自己一样。
“啧,你看看,出阳神了又能如何,有些山生来就是要让仰望的。”唐牧之阳神回归身体,用望远镜向五座峰顶遥望过去,接下来才要搞一件更大的工程,在茫茫雪山当中,找到阮丰藏匿的那个气局。
“但它是亘古不变的,人不是。”丁嶋安双手叉腰活动活动筋骨,眼中跃出如火光般的野心,“有些人,生来就是要埋头攀登的,步伐坚定,攻坚克难——只要它还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