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我和杨曼商量过了。”趁着杨曼去退掉重症监护室,向护士们宣告他“死亡”的间隙,方劝悄然对着唐牧之说道。
唐牧之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边用自己的炁伪装方劝面容形象的同时,一边语气平澹地问他:“你们商议出了个什么结果?不会让杨曼太难做吧?”
方劝安稳坐在病床上,皱起眉想了想,斟酌语气回答道:“还好……一步步来么,就明天,有一个早就筹备许久的孩子,要在藤山举行觉醒仪式,杨曼答应带我们两个参观。”
“这算不算……监守自盗?”
方劝语气严肃道:“没那么严重!我早上研究了藤山的门规,虽然擅自带外人,还是男人去参观入门仪式,是确确实实违反了门规的,但是杨曼作为藤山的首领,拥有一些特权也是很合理的。我不确定自己能否说服她,但如果她松了口,或许将来会有许多人享受到更为先进的医疗救助,福泽天下的事情,对藤山来说也是一件大功德啊。”
唐牧之手上动作顿了顿,他说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研发的成本唐门可以全数出了,就算有什么损失也不会算到藤山头上,而将来这一产业产生的利润,可以由我们双方瓜分。”
“也不要这么早就变得功利么。”方劝有些理想主义地对唐牧之表达了不满,但很快就幸喜道:“你这样想是再好不过了,藤山的药材管理放到现在看很不科学了,杨曼是读过大学的高材生,植物学,她计划过在藤山建立一个管理模式科学,设备先进的种植园,但是因为资金问题迟迟没有动工。本来我这些年攒的钱就是要帮她搞种植园的,但是这一病,算是把我们两人的钱包全掏空了。不过就算这样,杨曼也没有用过藤山一分钱。”
唐牧之点了点头,回想起杨曼那台老旧到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的大众轿车:“看得出来,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合格的领袖……好了,现在你出去不会吓到那些护士。”
方劝拿起手上的镜子对准自己的脸看了看,惊诧道:“行啊,我亲妈就是还活着也认不得这个儿子了!我们不用等杨曼了,先下去吧,杨曼把钥匙给我了。”
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医院楼下后,方劝问询唐牧之自己爱人的车在哪儿的时候,唐牧之目光示意他看向那台大众。
方劝第一眼看到表现得很惊诧,旋即自责地说道:“这是藤山十多年前配给她们首领的车了,当时哪都通做大了么,邀请很多门派掌门去参加他们召开的座谈会,全国设了三个地方,其中一个就在福州……那时候你还在肃州呢,可能都没有读过书。当时藤山也不宽裕,就这么一辆车还是东拼西凑咬牙买来的呢。”
“圈内低调的小门户就是这样的,本来是不问世事的,但毕竟不能让自家的掌门丢了面子,呵。”
“不过我倒不是真很在意这件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罢了。”方劝微微笑了笑,走上前用钥匙费力打开了车门,有些羡慕地对唐牧之说道:“不像你还有风正豪这种狗大户啊,喝杯酒的功夫,动辄可能几个亿就砸出去了。”
唐牧之自嘲道:“我大手大脚惯了,风老哥可不是这样,一个人创业难啊……说来前些天还看到他大儿子跟他闹了别扭,离家出走呢。”
“是么?哈哈,这倒提醒我了,男人做这种工作狂没什么好的,还是得顾家。”方劝和唐牧之坐在车子后排,对刚出医院大门,正款款朝他们走来的杨曼示意道。
“希望如此。”唐牧之笑了笑。
依旧是杨曼开车,严格来说,这也是方劝第一次去藤山呢。好在杨曼平时不住藤山,否则方劝便要和她长久分居了。
路上唐牧之对杨曼表示了感谢,杨曼告诉他,自己作为藤山首领违反门规允许他和方劝参加入门仪式,并非单纯是要给予唐牧之回报,她听了方劝对未来美好的期许和愿望,自己也同样被深深打动了,若是异人
的能力真的可以经过统一的改造用来造福普通人,确实是异人界开天辟地的大事情。从大义上讲,自己作为正派掌门,不知变通、敝帚自珍、只求安定是不应该的。
杨曼告诉唐牧之,如果他和方劝确实需要依靠藤山的秘药学知识来提升自己,才能做到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哪怕她成为藤山的罪人也在所不辞。
方劝自然不同意杨曼直接将藤山秘法传给自己和唐牧之,这在藤山可是重罪!以杨曼的性子,说不好就要罚自己面壁一辈子甚至自裁的!他们两个人走到现在这一步容易么?如果为了暂时模湖的美好前景而让他和杨曼再度分开,那样他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方劝刚出道的时候就被人称赞悬壶济世,还给他起了个“药生尘”的绰号,这么多年他虽然践行着这一准则,但心底却一直是感到受之有愧的。如今他从鬼门关闯了一回,再回来便知自己离不开杨曼了。
虽然谈不上“宁负如来不负卿”,但杨曼若是自受重罚,他必然也会自责苦痛一生。方劝如今斡旋在理想和现实当中,求的就是一个两全之法,借助唐牧之的实力、财力和地位让杨曼产生态度上的转变。
方劝又一次强调这一点后,杨曼心下苦笑着,心道世间何来双全法?有舍有得,此人之道也。想干一番开天辟地,逆天而行的大事业,就是要有人为此做出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