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没因此一蹶不振。”姚世真也叹气,“让她每天写写文章,练点大字,也是叫她不要沉溺在过往之中。”
程允章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老师逼着温婉写文章…还有这层用意。
他感慨一句:“老师真是用心良苦。”
只不过嘛。
如果狐狸师妹知道自己去父留子,让老师用这种方式疼惜,会不会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先送程允章到程家别院后,车夫再转道去姚家。
姚世真虽然已经下了决定要和这位即将下场的学生同吃同住,又想着搬进城内可以看顾温婉,但还没物色到城内合适的宅院,因此还是得回乡下那茅草屋。
程允章回到别院,天将将黑,门前冷落,一盏油纸黄灯高悬。
周账房正在收拾行囊,一看见程允章便立刻迎上来,程允章一看他大包小包,眉梢一挑,“周账房…这是要走?”
周账房不安的拱着手,“是呢,六爷那边后事已经办妥帖了,五爷缺人手得紧,便催促我快些回去。这不,正想说给公子来请安道个别呢。”
程允章心中不做多想,元六郎死在平县,看如今这情形,元家三房大约也是放弃跟温家酒坊斗了,周账房自然要回去。
周账房一走,这个三进的宅院便也空了下来。
倒是可以邀请老师来住。
“我走以后,公子这边就留两个小厮,一个书童,另一个丫头服侍。公子您看,可还有需要安排的?”
“不必,带个小厮回去,我一个人哪里用这么多人伺候。”
“那您手中银钱可还趁手?”
这倒是问到实处了。
程允章捏捏空荡荡的荷包,白皙的双颊浮现出点点可疑的红云,声音里也带了一丝不自然,“周账房可先匀我些钱应急——”
三房的钱可不能跟中公搅和在一起。
“我给你写张条子,你去我母亲那里,让她给你支一百两。”
“唉!”周账房倒是挺高兴程允章张口,这位公子爷芝兰玉树,说话做事皆有章法,平日里鲜少和他说上两句话,要想落程四爷的眼…那可不容易!
“我见这两日千金赌坊的人消停不少,那边债务可还清了?”
周账房立刻答道:“六爷的丧事一办完,三老爷就想尽办法筹钱。毕竟死者为大,六爷人都去了,总不好还让他背个借钱不还的名声。”
知道眼前这位爷是个不沾俗务的仙人,周账房便挑简单的说,“总之,各房都凑了凑,把六爷欠的赌债还清了。这不,事儿一了,我也得离开。”
这里头,倒是元老夫人出了大头。
三房死了人,元老夫人既痛心又恼怒。
痛心元六郎小小年纪就遭了暗害。
又恼怒元六郎在平县行事鲁莽,招惹赌坊的人,影响程四爷读书。
正说着话呢,就看见温婉身边那丫头…似乎叫红梅的在正门处探头探脑,程允章提灯靠近,却见那丫头手里提着食盒。
“程公子!”红梅笑着走近,将食盒递给他,“刚才我们姑娘说,您送她一份大礼,她却忘了回礼,特意令我买了西街糖水铺里的点心给公子送来尝鲜。”
程允章眉梢一挑。
狐狸师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红梅又笑嘻嘻的仰头,“这糕点得趁热吃。公子若需要回礼,奴候在这里等您。”
还要回礼?
狐狸师妹到底送了什么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