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并没有注意到,大祭司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好像风中的秋叶,摇摇欲坠。紫色的眼眸里充满恐惧的色彩。这原本就不是应该属于她的表情…原来这就是连神灵都感觉到恐怖的力量,直到她亲眼见到那来自异世界地女巫。才明白了个中道理。她本身就像一个时空黑洞,源源不断的吸收她身上的力量,当两人因为圣书残章相连的时候,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消失了…
“主人…是无法留在这里的怪物…”艾依伏倒在地上,喃喃道。大祭祀的祈祷奏效了,出发之日,蓝奎岛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强劲地南风涨满船帆,海鸥在头顶欢快地鸣叫。
不少神殿男女站在沙滩上送行,这一天,裘丽第一次离开他们,将乘坐另外的小船,返回红泽港口。她随身携带着两封亲笔信…………一封是邱远心写给雷蒙兄弟地,请求他们护送公爵夫人前往虞舜王宫;另一封来自席尼维斯,是为了解决自己出走引发的骚乱,防止鲁瓦族与谕石守军的冲突。
席尼维斯已经修好了船,做好了出海的准备,其他人先行上船,远心留在后面与裘丽告别,她担忧的抓着少女白皙的手,一遍遍叮嘱:“万事小心!要记住一句话,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短兵相接,跑得快的就是胜利者!千万不要和敌人硬碰硬!”“这就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吧?”裘丽有些失笑:“倒是你,没有我在身边,也要好好注意自己的仪表,不要又像个假小子一样,让人搞不清性别!明明身边有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千万不要贻笑大方!”“临走之前还要挨打吗?!”装出生气的样子,远心在她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走吧!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事成之后,我一定会马上去找你,不要担心!”
微笑着点点头,裘丽强忍住眼泪,转头走了几步,突然有回过头来,向她轻声说道:“没有什么话,让我捎给王子殿下吗?这样的机会可并不多啊。”
突然说不出话来了,邱远心胸口被一种东西堵塞,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并不是因为她的话感到困惑,而是她也不明白,一直以来究竟对那位殿下,抱持着怎样的心情。她想见他,又不愿意见到他,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面容相见,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与他交谈,就算是捎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请坦率的说,分别以来,我很想念你,不就行了吗?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对她说道。
“请、请告诉他…”目光飘忽,不留神看到停在岸边的船只,彰炎站在船舷边向这边观望,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漂亮的脸孔显得有些苍白,湛蓝的眼眸紧紧盯着她,虽然肯定这样的距离他不可能听到她们的对话,远心却忍不住一阵心虚,连忙收回目光:“其、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帮我问候他…就可以了。”
裘丽点点头,长长的睫毛上带着点点泪光,她冲远心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渡船。阳光下的蓝奎岛,好像一块天然的宝石,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闪闪发光,从这里开始,她们将踏上不同的旅途,而前方等待的,是无数未知的艰险…再见之日,又是哪一天呢?而此刻,他们谁也不知道,在遥远的银帝城,另一个女人也踏上了前往虞舜国的旅途…
“起锚了!”迎着温暖的海风,席尼维斯欢快的喊道。
第一百五十章 遭遇海战(一)
离蓝奎岛越远,海面的颜色变深了,不再是那种碧绿的色泽。
远心花了整整一天时间,跟唐源学习整理绳索的技巧,她坐在甲板上,身边堆着杂乱的绳子,正一点点将它缠到手臂上。天气很好,风力不强,天空中似乎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阳光并不强烈,这时的气温刚刚好,不冷不热,如果不是急着想要快点到达目的地,倒不失为一个享受的好机会。
努阿达从桅杆上跳下来,身手轻盈,肩上依旧背着他的银弓和双刀,紫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呦!你就不能找点有意思的工作吗?!”“船上本来就这么几个人,你只会玩,塞那斯躲在房里读书,能帮忙干活的只有我了。”听到这样的风凉话,远心气呼呼的卷好手里的绳子,粗糙的绳索割痛了手掌,她拍拍裤子站起身来:“多少干点有意义的事情吧,甲板还没有清洁呢!”
“整天吃些干面包,没力气干活!”说着这样的话,努阿达飞快的掠过栏杆,跳到上层的甲板上,丝毫不像是无精打采的人。邱远心也一点没指望他,撇撇嘴巴,拿起一旁的拖把和水桶。这艘船上,只有唐源和席尼维斯懂得掌舵和操纵船帆,所以这些杂活只有交给其他人来做,这“其他人”仅仅只代表她一个人而已,努阿达像个跳蚤一样静不下来,塞那斯是个四体不勤的书生,唯有彰炎愿意帮忙,可惜他…
“快看!快看!有一群鱼跟着我们的船!哈哈哈…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不断有吃的东西掉在水里哦!”“离我远点…!呕…!”“不过现在只有胃液了吧?托你地福,剩下的口粮我勉强吃饱啦!”“滚开…”
船尾传来一阵吵闹声。远心连忙放下水桶,提着拖把快步跑了过去。
就见努阿达倒吊在桅杆上,冲下面的甲板做着鬼脸;彰炎奄奄一息的挂在船舷上,脸色发青,却连开口怒骂的力气都没有。这两个人组成了一副奇怪的画面,颇像一只年幼的狮子,无可奈何地被树上的猴子戏弄…远心冲过来。挥动手里的拖把,将努阿达赶向更高处:“走开啊!不要招惹他!”“平时没事总喜欢放火烧我,终于能欺负他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弃?!”话虽这样说,努阿达却似乎不愿意激怒她,笑嘻嘻的跳上旁边的桅杆,消失在帆布后。远心无可奈何的放下拖把。俯身看着彰炎:“没事吧?有没有好一点?”
少年虚弱地摆摆手:“要是我死了…说什么也要把我抬上岸…呕!”又一阵恶心感袭来,他连忙趴在船舷上干呕起来,远心苦笑着轻拍着他的背:“放心啦,历史上还没有人死于晕船呢。我去给你倒点水,再拿点面包泡着吃吧?”一听说吃的东西。彰炎的脸色更加惨白起来,挂在木板上直不起身子。
虽然心疼他这么难受的样子,远心却束手无策。更加着急起来:“这样下去可不行,就算会吐出来,还是要多少吃点地,不知道多久才能到玄壁国,一直饿肚子身体会变糟的!…”“胃痛。”勉强吐出两个字,彰炎湛蓝的眼睛里泪水盈盈,倒不是因为痛苦地要哭出来了,只是头冲下的时间太长。他拖着浓重的鼻音,倒有些像是在撒娇。远心叹了口气:“真是的…不是有血契吗?那我们应该是一样的啊,为什么我没事,你却七荤八素的?”
他身子一软,瘫倒在甲板上,她连忙伸手扶住他:“我背你回房间睡一会!”说着。不给少年反抗的机会。她抓起他的胳膊将他背在背上,虽然个头差不多。不过这些日子他瘦了不少,竟然一点也不吃力。远心顺着甲板上地扶梯走进船舱里,向他的房间走去。
乖乖趴在她的背上,彰炎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他此刻的心情异常复杂,应该是为自己地无能感到羞愧地,却又欣喜若狂,她后背的温暖透过衣料慢慢渗透过来,让他恶心头晕地感觉减轻了不少。他悄悄收拢搂着她脖颈的手臂,轻声说道:“我觉得好多了…”“如果能稍微睡一会就更好了,我去找席尼维斯想想办法,毕竟在海上他比较有经验…”“不需要。”打心眼不喜欢那个轻浮的男人,更不要说让他有机会接近她,彰炎微微皱起眉头。
远心当然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只当又是自尊心作怪,于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来到小小的船舱卧室里,她小心帮彰炎躺到床上,给他拉好窗帘,将被子结结实实的掖好:“好啦,你放心睡一会,一阵我再来看你!”虽然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彰炎还是皱着眉头点点头,脸转向靠墙的一面。远心微笑的抚摸了一下他金色的头发,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慢慢合上眼睛,发丝间她的触感久久留存。彰炎轻轻叹了口气,将身体缩着一团,连日来的疲惫一股脑涌了上来,让他很快便意识模糊起来,朦胧中,似乎听到铜钟敲响的声音…
“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