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聊了,你阿玛还在等著我,时间一到没见著,一会他又要发火了,我先走了,有事以后再说吧!”孔兰匆忙丢下话,甩下她,头也不回的走进宗人府。
恭卉愕然的看著她仓卒的背影,心头莫名有了怀疑。
两个时辰后,京城最大、最豪华、最气派的客栈前,恭卉呆呆的站了许久。
这间客栈不是寻常人家进得去的,住一晚要价百两,而一刻钟前,兰姨却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而且入门后,立即有人拱手作揖的送她回房。
她竟住得起这种地方?!
因为心头有了疑问,所以她躲起来等在宗人府外,待兰姨自牢房出来后,一路跟踪,却见她走得慢,东逛西晃的,还在市集挑了只价值不菲的发簪才回来。
她越跟心越是往下沉,直到兰姨进到这间要价昂贵的客栈,她才不得不相信自个被骗了!
这女人明明过得好极,穿金戴银,居住豪奢,却说她穷困潦倒,避居亲戚家。
阿玛留下额娘后,只怕就是与这女人过著奢华的日子,那么,衣食无缺的他,为什么不来接她与额娘?为什么?!
她整个人凉了心,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客栈前,目光如火,心头如冰,直到客栈的人发现,觉得她怪异,这才出面赶人,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跌地后,她并不感觉痛,别人要她走,她就走,即使脑中一片空白,漫无目的地,她仍一步步迈开脚,像个无主孤魂一般游荡。
原来,她不想一个人,可她在意的人,却压根不在乎她的想要与否。
那就离开吧,因为没有人欢迎她,因为她这回,真的该习惯孤单了。
当永璘找到恭卉时,见到的就是她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手负于身后,皱著眉,居高俯瞰深夜坐在简福晋坟前的她。
“如何,逛够了,该回府了吧?”
她仰头,茫然的瞧著,像是一时没认出他是谁,双眼空洞的摇著头。
“不走?”
她还是无意识的摇头。
“得,来人!”他转身弹指,立即有人不知从哪搬来了椅子,上头还铺了张乾净的帕子才让他坐下。
“难得有机会在坟前赏月,这时若有酒暖身就更好了。”说完,永璘又要人弄来一壶温酒,没有酒杯,他便就著壶口,畅快地饮了起来。
还坐在地上的人儿,又过了一会神智才逐渐回笼,总算认清坐在她面前饮酒的人是谁。
“贝勒爷……怎么在这里?”
听见她的哑声,永璘微皱眉头。“这话是我要问你的吧,身为府里主事,却丢下府务,一整天不见人,你是否先该向我交代一声?”望著她因吹了一整天秋风而乾燥粗裂的皮肤,他眉心更紧。
“我……消失了一天?”恭卉这才恍然发现四周都黑了,自个竟就这样在额娘坟前枯坐了一整天。“我……怎么会这样?”她傻傻自问。
“因为你遭最亲以及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可这是常有的事,你在意什么?”他寡情的说。
闻言,她猛然瞪向他,原本黯淡失焦的眼神出现火光。“你早知道了!你早知道我阿玛的下落,也知道他们过得极好,却一直瞒著我?!”
他耸肩。“是的,三年前我就知道,他被抄家前就事先藏匿了大笔珠宝,带著宠妾躲到山东去享乐,不过这不关我的事,我可懒得理会。但这回他竟然不知死活的溜回京城,扮成富商出入赌场豪赌,被人认出,这才被逮个正著,只能说老天有眼,他时候到了,该受天理制裁。”
听到这话,恭卉更傻了。
这就是额娘付出一切、牺牲自个对待的男人?!
真是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冻结了一天的泪,在这时候,再也积压不住的爆发出来。
她的心好痛,望著额娘长眠的墓地,她多想隐瞒不告诉额娘真相,但额娘下黄泉时,就该知道她维护的丈夫是个怎生的无情无义的人了!
举步维艰的走上前,她抱住墓碑,放声痛哭。
“额娘,那男人就连你病殁都不知道,那时,他恐怕正带著兰姨在山东吃香喝辣,当个逍遥富人吧?!他压根忘了咱们母女俩,他忘了,压根就没想起过……”她哭得悲愤,声嘶力竭,最后竟呛咳起来。
永璘见了,双唇紧抿,起身走上前,搭上她的肩,轻拍她的背。“这狼心狗肺的人你还见吗?若还想见,这回我可以为你安排。”他声音难得放柔。
“不见,就算他明日就要被处死,我也决计不会再想去见他!”她愤然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