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曲风荷处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末了把银子掏了出来:“皇上,属下实在送不出去。”
“罢了,罢了,她不要就算了。”傅元谌脚步沉重的走回龙椅,缓缓坐下去,似在闭目养神,可眉头微皱,不甚安稳。他此刻心如乱麻,思绪混乱,脑中回荡着曲尚书前后的两封书信,心中一点办法都没有,导致听见冯威提起风荷的名字,竟莫名的想要逃避起来。
如果,此生再无可能,他该怎么办?
……
周梦鹤用新水壶烧了一壶水,然后拎了一口新锅,来敲曲风荷的门了。
“辛苦了,大锤哥。”风荷内心的过意不去在周梦鹤给她扛澡盆时达到了顶峰值,如果能用钱来衡量,那绝对是一座金山。
“好了,旁边还有预备的热水,你洗吧,我先走了。”周梦鹤抬脚想走,又提醒她一句:“洗完了的水你别碰,明天我来倒。”说完走了。
要是大锤哥娶妻,那他的老婆肯定很幸福,这简直就是标准的居家经济适用好男人的模板,曲风荷有些眼红被他喜欢的女子。
周梦鹤跟傅元谌完全是两种人,没有争权夺利的想法,没有指点江山的野心,偏居一隅,安逸恬淡,小日子过得平静安稳。或许在普通人看来既没本事又庸才,可曲风荷历经几番变故以后,却发现这样的生活才是难能可贵的。曾经在城门楼子上,在蔷薇花巷里,她心中百转千回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和傅元谌夫唱妇随,朝夕相对?
原来寻常百姓家唾手可得的日子,竟是她梦寐以求的……
“老天爷你可真会开玩笑。”她想明白后不免自嘲:“偏要我落魄成这样才让我知道我要什么。”关好门窗,看着热气蒸腾的木盆,她的迫不及待的解开衣服跨了进去,将人浸入热水里。
“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的心思
翌日,风停雨住,是个好天气。
曲风荷天刚亮就爬了起来,将澡盆的水一点一点舀出来倒在院边沟渠里,把盆涮了一遍拖到一边晾晒。又把地全都擦了,没有顾盼影那样的高级拖把,她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擦的,擦完了锃光瓦亮,都舍不得踩。靠着廊柱歇了一气,又扛起扫把开始扫院子的石板路,连手上磨出水泡都不曾察觉。
周梦鹤拎着早饭出门了,彼时太阳刚刚升起,风荷坞里炊烟袅袅,鸡鸣狗吠,偶有几家院落飘来说话声,开门关门声,夹杂着货郎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卖。
周梦鹤停下来,招过货郎。
“打铁的,想买点啥?”货郎寻了个地势偏干的地方将挑子放了下来。一头是描花绣鸟的小柜,专卖女人货,一头是个乌木箱格子柜,品种颇杂。货郎自动的打开了乌木箱格子柜。
“我要看这边的。”周梦鹤摆手,指指描花小柜。
“哟!”货郎眼珠一亮:“打铁的,你要买女人东西?这可新鲜,你看看,想要点啥?”
麻利的将小柜打开,里面另有天地,一分三层,层层不同,拉开来,竟有几十种东西可选,擦脸的,抹头的,描眉的,画唇的,戴的插的缀的绣的……周梦鹤一怔,没料到女人用的东西有这么多。却见得货郎手脚不停,又把柜子底下的小门打开,另托出两盘首饰来,精致闪亮,华光熠熠。货郎贼贼一笑:“打铁的,你百八十年都未曾在我这里买过东西,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光顾我了。不曾想头一回买,竟是给女人买,老哥也不藏私,你瞅瞅,这下边两盘可是我压箱的好货,都给你挑,随便挑,价钱最优惠。”
周梦鹤脸色微赤,有些不自在,似是被看透了心思一般。将那首饰看了看,眼光定格在一套金银错镶珠玉的手镯钗子上。
“兄弟好眼光!”货郎将东西小心拿出来:“这是我在棽月国那边收过来的,过西古海时有人出二十两我都没卖,你要的话,十八两给你了。”眼珠转呀转呀瞅着他。
“十两,十两我就买了。”周梦鹤还价。
“这怎么行,我九两八收过来的。”货郎头摇得激烈。
“那给你加二两,能卖就卖,不卖就算了。”他作势要放下。
货郎的头摇得缓慢了些:“不说了,十五两,十五两,你能拿就拿去,不然我不卖了。”
周梦鹤从怀里掏出一大一小两锭银子:“包好一点。”又伸手从他最上面的格子里拿了一件小瓶:“加送一瓶面油!”
“哎呀打铁的,你可真是会做生意,行吧行吧,送你了。”货郎手脚不停的给他包装好,收起银子喜滋滋的离开了,临走前还通知道:“下次我再给你带点好东西来!”
周梦鹤小心的将东西揣进怀里,继续往风荷家走去。
小院大门敞开,扫的干干净净,连鱼缸上面的落叶都捞捡了起来,周梦鹤心下称奇:敢情也不是什么都不会,还会扫地!
一直走到内院大堂,脸上便带了些微笑,发现风荷竟然将屋子里面的地板都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