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屿舟不动,也不说话,眸色沉沉,凝视着宋挽初的背影,直至那道倩影被夜色吞没。
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是凝固的,周言莫名地感到难过低落,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梁屿舟。
可他知道,没有任何人的安慰能说到二爷的心坎上。
他的心脏周围筑着高墙,几乎刀枪不入,造就了他骄傲,敏感又清冷的性格。
不论是欢喜,悲伤,还是愤怒,他都不会大开大合地显露出来。
就像现在,越是沉默,越是难过。
……
福安堂,气氛沉闷压抑。
丫鬟仆妇们个个屏息敛声,大气都不敢喘。
老太太听说嘉和郡主向宋挽初讨要聘礼,气得晚饭一口没吃。
满桌子精致的菜色,早已凉透了。
老公爷低头弯腰,态度恭敬,有几分害怕,更多的是心虚。
老太太乃武将世家出身,自小跟着父兄习武操练,还曾组建过娘子军,巾帼不让须眉,她发起怒来,连老公爷这个一家之主,都心惊胆寒。
“真是好大一出戏!闹出这样的丑闻,她嘉和这是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丑事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我看你如何向圣上交代!”
整个国公府,没有谁比老公爷更在乎脸面,一想起嘉和郡主干的蠢事,他恼恨得直咬牙。
“母亲息怒。”
自己生着气,却还不得不劝说老太太消气,“儿子已经罚那个蠢东西去跪祠堂了,从今往后,没有儿子的准许,她出不了国公府的大门。”
老公爷只恨嘉和郡主顶着皇亲国戚的头衔,否则早就一纸休书将她赶出国公府了。
“要说这事也怪挽初,嘉和讨要聘礼是不对,可她一个晚辈,也不该敲锣打鼓地将聘礼送回来,她仍然是国公府的贵妾,这样任性,太不顾国公府颜面了!”
一通抱怨,惹得老太太眉头紧蹙,怒气横生。
她一掌拍在梨花木案桌上,惊得老公爷肩膀一抖。
“梁旭光,只有你国公府的颜面重要,别人的颜面就不重要吗?别人在你脸上踩几脚,你要不要还击?挽初就是太贤惠忍让,才会一再被嘉和郡主羞辱!
你不帮着说几句公道话也就罢了,张口闭口就是体面尊严,这三年要是没有挽初打理国公府,将那些烂铺子盘活赚了钱,国公府别说体面了,就连大门口的牌匾,都不一定保得住!”
这话老太太没一点夸张,早些年国公府被嘉和郡主一通糟蹋,账面亏空高达十万两,祖宅都差点赔进去。
老公爷理亏,讪讪地不敢开口。
老太太白了老公爷一眼,左右都看这个儿子不顺眼。
“她嘉和有脸上门要聘礼,也是因为你这个一家之主执意要舟儿娶俞慧雁,才给了她这个狗胆!你弃她,厌她,孰不知,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这话太过犀利,老公爷的耳朵一阵针扎似的疼。
他生平最恨有人把他和嘉和郡主相提并论。
他自诩这大半生功成名就,唯一的污点就是娶了嘉和郡主这个浅薄愚妄的女人。
有时候他会非常遗憾,如果梁屿舟是他和别的女子所生,哪怕是个通房丫鬟,他也会比现在多喜欢这个儿子一点。
“母亲,儿子早已和她说定了聘礼的数量,是嘉和自作主张,干出这等没脸面的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