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初震惊不已,拿起香囊,对着烛火反复查看。
她自认为绣活做得还不错,可这枚香囊连针脚都是歪的,文竹图案更像是出自十来岁的孩童……
梁屿舟见她依旧一脸茫然,面色有点冷。
“六年前,在繁星楼,你和沈玉禾一起吃茶点,沈玉禾嘲笑你绣的文竹特别丑,像一棵草,你就给扔掉了。”
他说的时间地点太过具体,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是的,她想起来了,这个丑丑的香囊,真的是出自她之手。
她是在被梁屿舟从灰熊口中救下后,才缠着舅母开始学绣活的。
那时她不知天高地厚地说要嫁给梁屿舟,而梁屿舟给她的回答是,记住她的话了。
满心欢喜的她,以为二人定下了终身,心怀娇羞的想要给他送一件定情信物。
费了老大的劲,手指被扎了无数次,才绣好了这样一个香囊。
那一日去繁星楼,也不是为了和沈玉禾吃茶点,而是她打听到,梁屿舟与一群世家子弟在此。
他在楼上,她在楼下,她引颈张望了无数次,一众华服贵气的世家子弟中,他是最卓尔不群的那一个。
她找不到机会,给他送香囊,偏偏沈玉禾不懂她的心思,笑嘻嘻地说她绣的文竹像一棵草。
宋挽初疯狂地迷恋着梁屿舟,只想把最好的给他,听沈玉禾这么一说,心凉了大半截。
而她也始终没能等来梁屿舟的一个回眸。
他似乎,压根就没有发现,在楼下有个并不隐蔽的位置,一个少女热烈而焦急地期盼着他的一个眼神。
后来,那群世家子弟都散了,人走茶凉。
宋挽初假装不经意的,将那枚香囊从袖子里漏了出去。
香囊掉在了地上,少女最诚挚的心意,被路人踩来踩去。
少女的心事,也就此沉寂。
“想起来了?”
梁屿舟见她的神情从震惊变得窘迫,唇角微微上扬,语气略带嘲讽,“记性这么差,就不要轻易许诺什么。”
宋挽初将香囊攥在手掌里,又将手埋进了被子里。
仿佛这样做,就能将她当年的糗事一并藏起来。
如果梁屿舟捡了她的香囊,那里面装的药材会不会……
“没错,药材也是你送的。”
他很清楚记得,那是个飘着雪花的冬天。
高烧令他身子虚乏无力,无奈只能放弃操练,躺在帐篷里休息。
就在他浑浑噩噩之际,帐篷外突然多了一个粉白色的身影,小姑娘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脸蛋冻得红红的。
她以为没人发现她,飞快地将一包药放在了门口,又一瘸一拐地逃跑了。
梁屿舟忍不住发笑,明明是在做好事,干嘛像是个做贼的?
药他喝了,效果立竿见影,当晚他就退烧了。
熬煮过的药材,他舍不得丢掉,晒干了,装在了那个丑丑的香囊里。
她的心意,他一戴就是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