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太傅于傍晚时分回到家。
跟傅观书的见面地点是在书房,看到孙子拿出来的和离书,他轻叹一口气:“九公主说半个月之内让你们和离,没想到这才几天,她就做到了。”
傅观书微怔,沉默片刻:“我答应福安公主,会把太子从天牢里救出来。”
傅太傅点点头:“这个不难做到。”
傅观书又沉默一瞬:“祖父,跟福安公主蹉跎三年,孙儿暂时不想再成亲了,等过个三两年,孙儿在朝中站稳脚跟再说吧。”
傅太傅声音沉稳:“你还喜欢九公主?”
傅观书垂眸不语,态度却是默认。
真正喜欢一个人,很难在心里把她抹去,不管她经历过什么。
傅太傅道:“九公主心里装不下儿女私情了,观书,你的心思还是要收一收。”
“孙儿知道。”
“虽然我不确定她要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但殷朝已经走到了一个绝境,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其他的选择。”
傅太傅望着房门外,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茫然,“当今皇上登基十九年,把一个强盛的皇朝弄到了如今这般岌岌可危的状态,我们这些臣子都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先帝仅有皇子五人,当年立储之事,曾困扰他两年之久。
大皇子为情所困遁入空门,不知去向,二皇子年过二十五,膝下却无一儿半女,让人怀疑他的生育能力。
昭武帝排行第三,那时府里一正妃一侧妃,生下两儿一女,算是子嗣丰厚。
虽然侧妃先生下长子,让先帝和满朝文武有所不满,但侧妃也是正式的名分,并不算乱了规矩。
因为昭武帝的子嗣是最多的,先帝立储自然有所侧重。
四皇子习武,酷爱舞刀弄枪,上战场时不慎伤了条腿,落下了一个终生残疾。
五皇子出生得晚,比其他四位皇子年纪小上许多。
先帝中年之后身体就不行了,必须早点把太子立下,考虑来考虑去,竟然只有三皇子合适,于是只能立他为储。
刚立下太子不久,先帝病逝。
昭武帝顺理成章成为新帝。
先帝在位时间虽不长,可励精图治,给昭武帝留下的是一个富裕繁盛的皇朝,兵强马壮,那时候的镇南王刚刚封王不久,还年轻,正是一腔热血能征善战的时候。
然而十多年过去了。
所有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傅太傅看着眼前千疮百孔的皇朝,心里有种悲哀的情绪蔓延,他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明明他做昭武帝的老师时,教的是圣贤之道。
他想让他做一个明君。
明君要容得下功臣。
然而到底是出了差错。
太傅回过神,看向傅观书:“你先洗漱一下吧,好好吃个饭,睡一觉,暂时不用操心太多事情。”
“是。
孙儿告退。”
罪臣之女牵扯出来的事情很大。
大到连皇帝都承受不住此事引发的后果。
他只能求助太后。
前朝后宫紧密相连,就算他不主动开口,太后很快也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