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骤然翻转,老者头朝下脚往上譬如云龙入渊俯冲下来,一边低授运气口诀,一边将杨恒的右臂一屈一振。
“呼——”一团掌风有若遮天圆盖居高临下当空罩落,五丈方圆内飞沙走石莫不挡者辟易,方才被轰平的地上赫然炸出一个深过三尺的大坑。
杨恒看得咋舌不已,身子却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老者拽着凌空转了半圈,“呼”又一道弧形罡风不可一世地跌宕打出,不啻于海潮碎堤,在空中画过一条红茫茫的弧线击出十余丈远,这回遭殃的古木更多,“砰砰砰砰”连声飞空,碎裂成粉。
直到这时杨恒的双脚才重新落回沙地,老者松开杨恒双腕,黑黝黝的脸庞上隐隐泛起一缕红光,纵声大笑道:“这招‘星涌潮卷’气象万千威猛无伦,用来以一破百,最合适不过!再加上‘怒射天狼’、‘星垂平野’,老子足足教了你三招,靠它闯荡仙林叱咤四海已是绰绰有余!”
杨恒的心神兀自深陷在那三式雄奇瑰丽的掌法中无可自拔,禁不住问道:“老爷子,你为何要传我这三招掌法?”
老者大笑,却不回答,说道:“老夫的这三式掌法不求招式变化,更不讲究中看不中用的花巧虚招,全凭对出掌火候、角度与劲力的领悟掌握。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只要懂得运气发掌的诀窍,学会它原也不难。但若想凭借这掌法以拙御巧,以实制虚,你小子天分虽高,可也得给老子乖乖地修炼上二三十年,才能勉强摸着门道!”
杨恒连连点头,心下喜不自禁道:“有了这三招掌法,管教杨北楚大吃苦头!”
老者似看出杨恒的心思,说道:“娃儿,你可得记住,老子传这三式掌法,是给你保命用的,可不是拿来显摆的花架子,你若在人前随意卖弄,老夫却不饶你!”
杨恒笑道:“我省得,你是担心有人看出掌法来历,消息走漏令那仇家有了提防。”
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子酒瘾犯啦,不与你啰嗦了。他娘的,四年滴酒不沾,简直比杀了我还难过,云岩宗的这般老秃驴,早晚让他们一人吃上一块五花肉!”说着话身形幻动,已隐没在黑漆漆的密林深处。
杨恒目送老者远去,心里不知怎地生出缕依依不舍之情道:“这下又只剩我一个人啦。”
环顾四周月光清冷,万籁俱寂,杨恒不由得从心底里涌起一股落寞空虚之意。
尽管这一个多月里自己被幽禁在玄沙佛塔的静室之中,与世隔绝,但终究有那老者陪伴,两人斗斗嘴,吵吵架,倒也不算寂寞。况且胸口憋着股气,一门心思要从塔中脱逃,终是有个努力的目标。
而今曲终人散,自己孑然一身孤零零伫立在空荡荡的山林中,更已成为云岩宗的逃犯,这种感觉委实复杂难言。
月淡星繁,群山巍巍,杨恒莫名地想起在昆仑山雪峰之巅,空照大师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来——路就在你的脚下,可你未必看得明白。
“是啊,我看不明白——我看不明白自己离开了峨眉,到底该走向何方?我看不明白,前路茫茫究竟哪一条才是人间正道……”
默立良久,杨恒又怅怅地舒了口气,默念道:“但这也没什么,上路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凉的夜风,抛开心头的杂念,认准峨眉金顶的方向御风而起。
修长的身影瞬间化作一缕穿过林间的清风,翻越崇山峻岭,去向未知的前方。
◇◇◇◇
甫上金顶,便听见山中猛地响起警讯,悠扬的钟声不断回荡在静谧的夜空之下。
杨恒一凛道:“莫非已有人察觉我们逃离玄沙佛塔,敲钟报警了?可按那老头儿的说法,云岩宗绝不会声张此事,却又为何?”
再凝神分辨钟声来向,竟发现这警讯乃是从雪窦庵方向传出。
杨恒心头越发困惑道:“难不成是有仇家夜袭雪窦庵,来找云岩宗的麻烦?真他娘的倒霉,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赶在今晚来凑热闹!”却是和那老者相处久了,不知不觉就学会了他的骂娘四字经。
他情知钟声一起,云岩宗各支各脉的高手势必会闻讯应援。自己这时再往雪窦庵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可要他就此打回头殊为不甘,心里隐隐也有些记挂老尼姑和真彦等同门的安危,于是施展万里云天身法隐形匿踪,转眼便赶到雪窦庵前。
远远就见庵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道道人影奔走飞腾,正在四处调遣布防。
高大的正殿屋脊上,九名雪窦庵的女弟子各执仙剑组成剑阵,口中清叱连连,正将一名白衣少女围在当中,激战不休。
杨恒遥遥望见那道白衣身影,险些失声惊呼道:“石姑娘!”
只见月光下石颂霜倩影飘舞,身姿曼妙,宛若从广汉仙宫里下到凡间的天上仙子,仅以一双玉掌与九名女尼周旋,眉宇间一片淡定沉静,毫不见惊慌焦灼之色。
杨恒心念急转道:“她来雪窦庵做什么?”目光一瞥之下,却见石颂霜背后负着一柄青鞘仙剑,不是自己的正气仙剑却又是什么?
杨恒一震道:“她是来救我的!”
眼见雪窦庵内外被重重封锁,已有附近的寺庙同门赶来支持,石颂霜修为虽高,要想脱身也非易事。
就在阵外,明月神尼手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