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晴忽然想起,第一夜最初响起这段叮叮声时,声音是极其遥远的位置传来的,至少得有十里以上……
换句话说,第二节的叮叮两声就指代着十里?倘若是单个字的叮,指代五里?
原来如此,原来是以我军主营所在作为目标么?
等等,单单只有距离的话,周军也无法判断其友军的位置呀……
难道说,第一节指的就是方向?
是了,周军在暗号的第一节中,从未出现超过四个叮叮声的,这是否能表示,从一到四的叮叮声响,就代表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呢?
第一节是方向,第二节是距离……
换而言之,就是某某方向,距离我太平军主营多少距离……
原来如此……
长长吐出一口气,刘晴眼中泛起几分喜悦,她感觉自己似乎渐渐能够摸清门道了。
只能说,幸亏谢安不在这里,要不然,他肯定会对刘晴这妄想的能力感到由衷的佩服,明明只是她胡乱敲打一气的暗号,刘晴竟然也能从中找到规律,并对其代表的含义做出合乎逻辑的解释,似这等天纵奇才,实在是难得一见。
就仿佛小孩子因为解出了大人所出的谜题而感到欢喜般,刘晴脸上洋溢地兴奋的笑容,此时此刻的她,似乎早已忘却了这两日里被那叮叮声所折磨的苦楚,就仿佛即便被折磨了两日,但只要能解出这个题目就是值得的。
当然了,若是刘晴日后得知那仅仅只是谢安胡乱敲打的暗号,不知道她是否还会觉得是值得的。
不得不说,此刻刘晴脸上的兴奋表情,与当初谢安教授长孙湘雨那些所谓的'常识'时,长孙湘雨的脸上兴致勃勃的神色一样,那种对未知事物充满新奇感的兴奋。
“第一节是方向,第二节是距离,那么第三节呢?第三节最多也只有两个叮叮声,那代表着什么呢?莫非是向友军传递前方是否有我太平军的巡逻兵马?一声代表有,二声代表无?还是说,是向友军传达是否攻打我军主营的讯号?一声代表攻打?二声代表撤退?——唔,也有可能是一声代表撤退,二声代表攻打……这个日后还得试探一番!”
眼瞅着刘晴自娱自乐般小声嘀咕着,时而眼眸中闪过丝丝神采,杨峪轻笑着摇了摇头,悄悄退出了帐外。
“统领!”帐外,一名天府军士卒喊住了杨峪。
“嘘!”做了一声示意对方轻声的动作,杨峪回头瞧了一眼帐内的刘晴,见她未曾受到影响,心下微微一笑,继而走远几步,低声问道,“何事?”
只见那名抱了抱拳,压低声音说道,“与陈帅交好的严尧将军私下来报,伍衡在午后将其与许多将领召到其帐内,商讨针对周军的策略……”
“什么?”杨峪皱了皱眉,不悦说道,“竟撇开公主私下商讨?——都说了些什么?”
“分兵!——伍衡说,他不打算再陪着不晓事的公主与那谢安在此玩耍下去,他准备直接带兵去江东!”
“不晓事……”杨峪双眉紧皱,回想起这几日刘晴劳心劳神,他眼眸中泛起几分怒意。
“好个猖狂的下臣……岂有此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千分之一的得失(八)
“伍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次日,也就是八月五日的军事会议中,一位陈系的太平军将领拍案而起,怒视着坐在对过的副帅伍衡,他身旁几位同陈蓦一派系的将领亦是满脸怒色。
岂料伍衡连看就不看他一眼,抱拳继续对身坐在主位上的刘晴沉声说道,“分兵,这便是末将针对眼下局势所做出的判断!”
相比于那些陈蓦派系的太平军将领脸上气愤填膺的表情,天上姬刘晴的面色显然要平静许多,此刻的她,才像是一位太平军的领袖,而非是普普通通的十五、六岁少女。
“伍副帅的意思是要接管本宫的职权,代替本宫发号施令么?”
话中,刘晴很罕见地以本宫自称,这让抱剑守在帐门内侧的亲卫统领杨峪不由多瞧了她几眼,眼中露出几分惊讶,毕竟刘晴平日里很少以自己的尊贵身份来压人,就如前两日杨峪威胁她早早歇息时,她也只是口头上抱怨,愤愤地想要陈蓦革除杨峪的亲兵统领一职。可事实上,要将杨峪革职,以刘晴的身份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办到。
看得出来,此刻的刘晴心情很是不佳,不,应该说,原本就被谢安弄点心情极差的她,在听到了伍衡这番堪称僭越的话后心中着实是恼怒。
伍衡显然也注意到了刘晴眼眸中的那一抹浓浓的不悦之色,淡笑一声,抱拳说道,“不敢,公主殿下言重了,末将岂敢有那等心思?公主殿下乃我太平军旗帜,我数十万太平军弟兄心之所向。末将岂敢有丝毫僭越之心?——末将只是觉得,我军若再在此地耽误下去,一旦周国援军赶至,我军十五万将军皆要遭周军毒手,万劫不复……公主殿下并没有击溃那谢安八万大梁军的把握不是么?”
“……”刘晴闻言面色一滞,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见此,伍衡心中冷笑一声,义正言辞说道,“本来,伍某身为下臣,不应当自作主张,忤逆主上,可是为我十五万大军考虑,伍某不得不做这个恶臣……公主在此汉口与那谢安对峙已有十日。按照公主原本的计划,我军此刻应该已经至芜湖,甚至连金陵都已拿下。可事实上呢?这十日里,我军无丝毫进展,别的暂且不论,对过那谢安,他手中仍有近八万大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