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屋中就只剩下两人。
沈约望向屋内,只觉得一室窗明几净,纱帘被扯开,日光盈满室内。案上不知何时多了个陶瓦罐子,插了一截缀着山茶花的木枝。
少女颜如渥丹,更为陋室添一抹点睛的清丽之色。看起来分明纤弱不起眼,却在潜移默化之下,改变了什么。
沈约眼神微澜,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萧夕颜感觉自己如今已不怕他了,想起昨日的对话,更应表露出一些和善。她提着一口气,在内心给自己鼓起勇气,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于是她牵起唇角,缓声:“沈约,早。”
沈约垂目看她,少女唇边带着清浅弧度,一双清眸尽力直视着他,仿佛在刻意释放善意,又带着些拘谨。
像是白兔初次熟悉领地,用耳朵小心翼翼地蹭了蹭。
如今倒是不怕他了。
男人感觉心间拂过一丝莫名的愉悦。虽然面孔还是那副平淡模样,但往日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已经驱散。
萧夕颜见沈约落座在桌子对面,离她不过一臂之遥,抱着竹篓的手紧了紧。只好没话找话道:“你出去了这么久,是在山中打猎么?”
“嗯。”
沈约迟疑了一秒,竟下意识考虑到自己身上是否血气浓郁的问题。然而念头很快又消散了。他出手向来迅疾,一剑封喉,不会将血弄得到处都是。
他又有些洁癖,将尸体拎回时,向来会注意没有沾染血迹。
“你见过打猎么?”
然而见少女那幅拘谨小心,像极了兔儿胆的模样,沈约却意外地生出了些别的念头。他缓缓道:“后山猎物很多,有麋鹿,野雉。说来兔肉肥美,也不错。”
萧夕颜没来由的,忽然轻轻颤了颤身子。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只小兔儿的模样,兔耳粉红,皮毛柔软,可爱又可怜,一副柔弱任人宰割的姿态。
下一刻,一只飞箭射来,瑟瑟发抖的躯体就没了生息。
“你,猎了兔子么?我,我不吃这个。若是你和小五今晚吃兔肉,就不必多做我的份了。”
她垂了眼睛,把注意力转移回怀中的野菜上,努力让自己不去联想兔子被扒皮吃掉的可怜模样。
“噢,你吃不得兔子么?”沈约竟莫名产生了些玩味,只是面容还是那幅毫无表情的波澜不惊:“那我们吃的时候,你怎么办?”
“我没事。”萧夕颜咬唇,只想着自己吃快一些就好。
“见不得?”向来寡言的沈约竟不依不饶,眸子里带着认真询道:“为何?”
为何他一副非要她说的坚持模样,仿佛不得答案就不罢休。
萧夕颜脸一点点透出薄红。
她只好无奈地低声道:“因为,我的生肖是兔。”
“我没有,没有同命相怜的意思,也不是觉得残忍。只是在想,兔子……也就这么点肉,都不够你们塞牙,何不如吃点什么别的?”可是越解释,好像越掉进泥潭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