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日光柔煦,她还会陪着飘上秦王府的小楼,看沈约挑一块上好的木材,雕一下午的小兔,眉眼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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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渐渐似水流过,萧夕颜偶尔也会丧失知觉,魂体像是不稳,她时‘睡’时醒,偶尔会缩回簪子里休息。
再清醒时,往往要过一会儿,才能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哗啦——”
男人拎起木瓢,清水打湿身体。
水流过他劲瘦有致的身躯,起伏的肌肉上的水珠滑落,淌过雄伟之处。沾湿的额发下,琥珀瞳色转暗,又闭起。
他在平息想她时的欲念。
簪子被搁在衣物口袋里,因沈约用的冷水,倒也没有雾气会沾染到。可萧夕颜作为魂魄,一切却是无遮无挡。
她只能被迫面对,全程都一清二楚。
哪怕移开了眼神,还是逃不开他低沉而勾人的喘息,余音绕耳。萧夕颜咬着唇,魂体若有颜色,那她便是绯色的。
萧夕颜在角落蜷缩了一会儿。
算了,既然无论生前死后,横竖都是她的,要不偷偷看一眼?
……
她不知又沉睡了多久。
这一次,萧夕颜忽然醒来,似是因为身边的纷繁嘈杂。
“摄政王请三思!……”
“恶僧已伏诛,施主何必火烧寺庙,再造杀孽。”
沈约淡道:“让开,不让本王连你也一起杀。”
那老和尚却俨然生死不顾,只絮絮言慈悲,求他网开一面。
沈约缓缓挥刀,那刀悬于和尚头顶,恍然将落。方丈依旧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就从容地闭上了眼。
萧夕颜满面焦急,恨不能化出实体,阻拦在他身前。
沈约,不要!
不知是她的意念过于强烈,还是巧合,木簪忽从沈约的身上掉了出来。男人眼瞳一缩,瞬间掷刀不顾,却紧张地将它拾起。
沈约小心握着簪子,仿佛感受到一阵温柔的风。
他忽放空失神:“罢了。”
摄政王下令撤兵,转身将离之际,方丈却在身后叩了一个头,颤巍巍道:“施主心善,日后必有福报……”
沈约的脚步一顿。
沈约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他始终将那只簪子握在手中,握得很紧。世俗非议,他其实早已不在乎。
“若是你,你也希望我少造杀孽,对不对?”
“如果你还在,我会听的。”
永熹十四年,摄政王沈约旧伤复发,英年早逝。
皇帝为其操办了盛大的丧仪,满城浩浩荡荡的白色,长安仿佛新落了一场雪。萧夕颜的灵牌与他的棺柩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