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推开门,正见榻上用被单紧紧蒙着一小团。
少女紧闭眼眸,破裂声在云层炸开之时,纤薄的脊背总忍不住一颤。
随着吱呀一声作响,半响才从床单下探出一张芙蓉面。惊弱如蝉露秋枝,脸色也微微发白,水眸半怯,贝齿半咬着唇。
乌发松散在肩,更衬得她肤白胜雪,唇色水红。
男人微微一窒,似若无其事移开视线,随即将门窗掩上,用蓑衣遮住了窗外的白光。声音沉然:“害怕?”
“……我,我没有。”
可他分明看她眼尾都楚楚泛红,许是捱着睡意未寝后的疲倦,糅杂着雷雨夜受到的余惊。
男人心中一软:“兔子胆一样,干脆给你换个名好了。“
他在心中默念,兔兔?似乎也挺顺口。
“……”
少女没有做声,长睫一阵颤动,敢怒不敢言。
可无形之中,她被他的话所驱散注意力,窗外的闷雷声仿佛也渐渐遥远。屋中那对幽幽的金瞳,如同一盏明灯驱散开所有阴翳。
“我在这陪你。闭眼,快睡。”
“沈约我不需要……”
“好了,难不成还要我哄你睡?”
黑夜中男子似乎轻笑了一声,罢了。他已明白自己心意,纵容她时亦毫无顾虑。
他掏出一只叶笛,抿于唇间,给她吹起剩下半曲。
少女的脸若樱雪白净,乖乖地卧在他的身侧,渐渐阖眼。伴随着窗外隐隐落雨声,她兰息渐平,入梦中来。
屋外忽白光一现,雷声欲落。赶在此之前,男人放下叶笛,以宽大手掌掩住她的耳畔。动作细致小心,透着无声的轻柔。
她浅浅呼吸,糯如白藕的脸颊贴上温暖之处,无意识地轻蹭他的掌心。像一只亟待安抚,毛皮软糯的兔。
男人喉结滚动,目光暗沉,落在她眼尾的一抹樱红。
……
凉风拂过珠帘,掠起如碎玉落盘的清脆之声。
沈约随着梦中舒缓的余韵醒来。梦中画面消逝的最后,他终于捕捉住了一处回忆细节。
他瞳孔转暗。然而回视屋中,却已空空荡荡,柔弱袅袅的身影消失不见。说不清的惶然一闪而过。
“她人呢?”
“回禀殿下,燕七将萧娘子送出了府,古大人帮备好了车马,此时约摸已经回府了。”
归巢的鸟惊起沈约的思绪,窗外夕阳西斜,已快至落日时分,他竟睡了这般久。
失落,安静,他声音微愠。
“谁让他擅自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