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用罢晚膳,夜幕已降,丛霁还是未现身。
丛霁应当不会再现身了罢?
繁衍期已过去了,丛霁已不再是他的雄鲛。
思及此,略低于凡人的体温教他觉得遍体生寒。
夜色渐浓,他阖上《资治通鉴》,上了床榻,蜷缩着身体。
半睡半醒间,他忽闻丛霁的足音,登时睁开双目,坐起身来。
“陛下……”他低低地唤了一声,扯住了丛霁的衣袂,进而埋首于丛霁怀中。
丛霁摩挲着温祈的发丝道:“你为何还不歇息?”
“我……”他顿了顿,“我在等陛下。”
丛霁叹息着道:“你等朕作什么?且快些歇息罢。”
因为陛下乃是我的雄鲛。
不,已然不是了。
温祈自丛霁怀中出来,坐直了身体,笑了笑:“我方才向陛下撒了谎,我并未等陛下。”
丛霁口中发苦,面上不显,关切地道:“你可有何处不适?”
温祈摇了摇首:“繁衍期已结束了,我并无何处不适。”
“那便好。”丛霁含笑道,“见你安好,朕便放心了,寐善。”
温祈见丛霁转身欲走,急忙握住了丛霁的手。
丛霁疑惑地道:“你还有何事?”
温祈深深地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恬不知耻地道:“陛下如若想念我的滋味了,我可再做陛下的雌鲛。”
丛霁不置可否:“温祈,寐善。”
“温祈在这丹泉殿静候陛下。”温祈眼睁睁地看着丛霁走出丹泉殿,阖上殿门的一刹那,他浑身的气力好似被抽干了。
他原先只想要丛霁施舍他一夜春宵,丛霁却慷慨地施舍了他过多的春宵,教他贪得无厌。
“陛下……陛下……陛下……”他孤枕难眠,思念着丛霁出了一回。
其后,他满心满身皆是一片空虚,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道:这肚子恐怕不会再鼓起来了罢?
他辗转难眠,子时时分,方才睡去。
东方发白,他起身穿衣、洗漱,去了崇文馆。
崇文馆内尚无一人,他孤零零地坐下了。
不多时,同窗陆陆续续地来了,丛霰亦在其中。
丛霰见得温祈,行至温祈面前,压低声音道:“温祈,孤有一事要同你说,你可否随孤出去?”
温祈颔首,随丛霰出了崇文馆,到了旁边的一片竹林。
丛霰欲言又止,半晌,才出声道:“孤清楚皇兄宠爱你,你虽尚无名分,但或许能入住中宫,被册封为后,你该当劝诫陛下以国事为先,而非耽于美色。”
自己定不能入住中宫,被册封为后。
依丛霰所言,那一十二日丛霁为自己耽误了国事,难不成周楚……
即使情绪低落,温祈亦敏锐地觉察到了丛霰的言下之意,遂发问:“究竟出何事了?”
丛霰答道:“周楚五万精锐已与我军交战数回,各有输赢,至于目前战况如何,孤并不清楚。”
南晋与周楚必有一战,可温祈并未预料到这一战来得这样快。
温祈蹙眉道:“这是何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