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却有人在自己跟前半蹲了下来。
闻澈俯身,右手隔着她的鞋袜,轻轻地按在她的伤处,声线轻淡如霜:“还好,没伤太重。起来,我背你。”
元蘅还没回过神来。这么久以来,就算是她做梦,也没有梦过这样的场景。
当初那个负气出走之人,会在这样一个漫天飘雪的日子,如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对她说——起来,我背你。
该拒绝的。
可是她没有。
他们之间甚至没有过多的交流。元蘅扶着廊柱站起来,看他宽大的手掌轻握了她的手腕,将她的双臂搭在他的肩上。
元蘅似乎还在迟疑,但是没等她说出什么话,这人已经施力将她稳稳地背起来了。
分明劝知堂与雪苑之间只有几步路,穿过短短的几段游廊,再过一个拱门就到。可元蘅却觉得走了很久。
她被他背得很稳,两人如同耳鬓厮磨一般亲近,彼此的呼吸都听得清晰。启都江朔的千百里在梦中不能企及,却在此刻全部虚空。
她伸手想碰他,还没触及,就听见闻澈开了口:“抱稳我,别掉下去了。”
她顺势就抱紧了他的脖颈。
片刻贪恋罢了。
直到被放回北牖下的美人榻上,元蘅抬眼看着闻澈,仍旧一句话也说不出。
而闻澈已经褪了她的鞋袜,仔细地给她揉着伤处。
“伤药在哪?”他问。
元蘅指了位置,闻澈取来,将药油倒于掌心揉化揉暖,轻覆在她扭伤的位置。
分明过往什么亲密之事都做尽了,可如今却只是他的指腹揉着她的脚踝,便让她心里轻颤。待重新换了干爽的鞋袜,她才将脚收了回来,整个人都往美人榻的里面靠,刻意划开距离。
“多谢殿下。”
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是这样的,闻澈似心中隐隐不满一般,顺势抓了她没受伤的脚踝,将距离重新拉近来:“你躲什么?”
他与过往很不相同。
近三年的风餐露宿,让他一身骄矜的贵公子脾性全然褪去了,没有少年瘦弱,而是一看便知在战场上饱经风霜。
元蘅没答他这故意找茬的话。反而问道:“江朔苦不苦?”
闻澈笑得很轻:“你在意么?”
若不是脚受了伤,此刻元蘅绝对要起身就走。可是闻澈就这般半蹲着仰面看她,目光中那些流动的情绪浓到遮掩不住。
见她不答,闻澈又问:“这些年我写给你的信……”
“没看。”
元蘅这次直截了当,“殿下不要再往下官府中送书信了,传出去,不好。”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