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方才他还在犹豫自己究竟该不该这么做,而在看到裴鸢的那一瞬,却全想通了。
破釜沉舟,就当赌元蘅能赢。
裴江知笑着看向女儿,假意呵斥:“多大人了,没个端庄稳重的样子!”
裴鸢的笑淡下去,手指缴着袖口,颇为犹豫道:“公主端庄稳重,如今得到什么了?”
提到公主,裴江知的笑微僵。
自打陆从渊强娶了明锦之后,便再没见明锦出现过。昔日那个守在宣宁皇帝病榻之前,绝不肯让任何人靠近的倔强的女子,就这般销声匿迹。
他艰难道:“公主最终也要嫁人,陆大人……哪里不好?”
裴鸢却冷笑:“那我呢?我若是被人这么对待,您也情愿么?陆从渊不过就是欺负公主没有父亲了。我与公主有自幼的情分,您也算看着公主长大的,应当看出来,她半点都不情愿……”
“不许胡说。”
裴江知叹息,“你现在还没学会谨言慎行么?”
嘴上虽斥责,但裴江知心里清楚。明锦是为了周全她的母后和弟弟,才不得已做出了如今的决定。陆从渊是个疯子,却唯独待她多了几分认真。她如今,是安全的。
人活于世,难免会做身不由己之事。但唯有忍得一时之辱,才能换得后来博弈的机会。
明锦如是,他亦如是。
“爹管不了那么多,但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没有人可以这么待你。鸢儿,我这把年纪,也不要什么前程了。但爹要周全你的前程,这份心,和公主周全她的母后,是一样的。”
裴江知知道裴鸢没听明白。
他也不需要她明白。
第93章宋景
侯府外围了许多羽林军,个个整装以待,半点都不通融。侯府中人连外出采买都没有法子。
天不亮的时候,安远侯模糊着醒了一回。他撑着自己的身子往房门外去,谁知才走了一半就被府中的侍从拦了回来。
多年来保持的敏锐令他明白,在他中毒昏睡的这些日子,启都已经变天了。
“你敢拦我?”
安远侯剧烈地咳着,如风中残叶般的身子瘦削许多,几乎就要站不稳。他撑着门框咳,拂开了下人来扶他的手。
他问:“景儿呢?”
侍从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最后只宽慰般道了句:“被陛下召进宫中,这个时辰,应当还回不来。”
“陛下?”
“如今是承顺元年,陛下是昔日越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