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因为是丈夫的财产……假如遇见我丈夫,他发现自己不在家期间宝石还在,没有丢,会感到高兴的。”波子说。
这时,车子发出烦人的噪音,又停了。
这回,司机下车了。
竹原望了望波子的戒指,说:
“原来你戴宝石戒指,是准备让矢木发现啊。”
“嗯。可也不是那么明确,只是突然想起。”
“真叫人吃惊。”
波子好像没听见竹原的声音,说:
“真讨厌啊,这车子……准是发生故障了。可怕啊。”
“一个劲儿冒烟呢。”竹原从车后窗望出去,“好像是在打开引擎盖点火。”
“真是辆老牛破车啊。不能下车走走吗?”
“只好先下车吧。”
竹原打开了难开的车门。
这是在通往皇宫前广场的护城河桥上。
竹原走到司机跟前,回头望了望波子。
“急着回家吗?”
“不,不要紧。”
司机把一条长长的旧铁棍捅到炉膛里,稀里哗啦地转动。大概是想把火弄旺。
波子低头俯视护城河的河水,像是要避开别人的眼目。竹原一靠过来,她便说:
“今晚,家里大概只有品子一个人。我回家晚了,那孩子会噙着眼泪问:您怎么啦,上哪儿去了?不过,她只是出于担心,不像高男,是在监视我。”
“是吗。刚才你谈到宝石戒指的事,可真叫人吃惊。宝石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家的生活依然是全靠你的力量维持嘛。”
“是啊,虽然力量微薄……”
“真是不像话。”竹原望着波子有气无力的样子,“你丈夫的心情,我实在不理解。”
“这是矢木家的家风呀。结婚以后,一天也没有变过,已经形成习惯了。你不是老早就知道的吗?”波子继续说,“也许结婚前就是那样子。从我婆婆那辈起……公公早死,是靠婆婆一个女人家供矢木上学的。”
“可现在情况不同啊。再说,战前他们是靠你的陪嫁钱才得以过上宽裕的生活,现在不能同那时的情况相提并论。矢木应该很了解嘛。”
“这我知道。不过,人嘛,各有各的悲哀。矢木常这么说。过分悲伤,在其他事情上就难免会熟视无睹,也会干出一些不得已的事来。这点我也深有同感。”
“真无聊。矢木悲伤些什么,我不知道……”
“矢木说:日本打败了,他的憧憬幻灭了。他自己就是旧日本的孤魂。”
“哼,这个孤魂嘟嘟囔囔地企图对波子养家糊口的辛劳视而不见吗?”
“岂止视而不见。东西一少,矢木就惶惶不安,手足失措。因此他监视着我。就连零花钱他都抱怨。我曾想,到了一无所有的时候,矢木是不是打算自杀呢。我很害怕。”
竹原也有点毛骨悚然。
“于是你就戴两只戒指出门,是吗?矢木并不是幽灵嘛,你可能是被什么幽灵附身了。身为父亲宠儿的高男对父亲卑怯的态度,不知是怎么个看法?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