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虽气巫玥找了这这么好的夫婿,却更心恨张氏笑里藏刀,当她听不出她话中是在讽刺她见识浅吗?就在这一瞬间,赵氏后悔了,即便是木雁,也是正妻的象征,她家阿灵连一只木雁都没有,真是生而为人,却分个三六九等,好不公平。可是转瞬她就释然了,她家阿灵嫁的可是大将军,皇上都比不得的大将军,若是大将军称帝,她家阿灵就是嫔妃,以后阿玥见了阿灵都得行礼。
赵氏不以为然的扫了荀谦一眼,不过是个病秧子,就怕他有那富贵福却没那富贵命享受。
张氏把荀谦带过来的鸡和羊牵进后院,又互换了巫玥和荀谦的生辰八字,一番下来,巳时已过,荀谦便起身告辞了。
巫潜和张氏又亲自把荀谦送出门。送走荀谦,张氏就按耐不住了,连忙去巫玥院子里去跟她说说这纳彩的情况。
巫玥亦是时不时听听玉清报告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张氏打趣道,“荀三郎送的是水沉香雕的大雁,可不是去抓的。”
巫玥被张氏取笑,有些羞赧,“母亲总是拿这事儿取笑我,回头阿玥都不敢跟母亲说实话了,怪难为情的。”
张氏忙笑着赔不是,“行行,以后再也不取笑我家阿玥了,看这小脸都红了。”
“哪里红了。”巫玥捂住脸,一派小女儿的姿态。
巫玥又被张氏笑了一通,等闹够了,张氏敛了神色道,“他们荀家每一代都出一个情痴,荀三郎的祖父留香荀令终生就娶了他祖母一个女人。荀三郎的父亲荀粲当年也是颍川数一数二的才子,惊才绝艳,可是后来他妻死后,没过两个月他也跟着去了。如今我见这荀三郎怕是也是有他祖上遗风。”
巫玥道,“他一心一意对我,那不是很好?”
张氏摇头,“须知万事有利有弊,他对你好是不错,可是过于好的话,那便是溺惑,万般祸患起因皆为溺。”
“那就溺吧,能惑住他,是我的福分。”巫玥浅笑,“母亲还说我,难道母亲这不是溺吗?”
张氏无语,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巫玥当然知道过于沉迷的后果是什么,她前世里不就因为三郎的过于沉溺而丧命嘛。不过那又怎样,她今生所求不过是让三郎活的长久些,能多陪陪她。若是他想让她殉情,她就殉情好了,不过是一死。
赵氏回了她自己院中,越想越是气愤,便跟阿灵说了刚才的事情。
阿灵冷笑一声,“等有一天我把他们踩到脚下看他们还能不能笑出来。”
赵氏也觉得以自家女儿的容貌和心机,总能有出头的那一天。
古礼删繁就简,如今已把六礼合成四礼,如今纳彩问名,再纳吉纳征,然后请期,最后亲迎。四礼一过,她就能跟三郎生活在一起了。巫玥有些恍惚,前世又是怎样的情形呢,她竟是浑浑噩噩的记不清了,许是那时没有期盼,自然留心的少。
纳彩一过,转眼就到了中秋。中秋是个阖家团圆的节日,月圆人圆,人月两全。今年巫家添了张氏和张氏肚中孩子两个人口,一下就兴旺起来。
今年这也是阿灵在巫家过的最后一个中秋,对赵氏和巫灵来说亦显的弥足珍贵。赵氏一大早起来就张罗着准备吃食,到了中午,弄了十几个菜。
一家人坐在一起,品尝着满座美味佳肴,在饭菜的腾腾热气中,都觉得心中微暖。
今天最高兴的莫过于巫潜了,女儿的婚事终于是定下来了,一直以来压在他心上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巫潜举杯,“咱们先敬祖先一杯酒,没有巫氏祖先,就没有我们。”
众人跟着举杯。
一盏倾杯,巫潜又再次举杯道,“第二杯酒,咱们敬给兄长,若非兄长栽培,也不会有我巫潜的今天。”
赵氏叹气,“若是郎主还在就好了,我可怜的阿灵,那么早就没了父亲。”
阿灵劝道,“母亲,大好的日子,就不要说这些丧气话了。”
在别人家的屋檐下,连说一句话都得看看别人的脸色,这寄人篱下的滋味,能让一个孩子过早的成熟。
巫灵今天在饭局上显得分外的缄默,与以往的她左右逢源的做派很是不同,巫玥这才意识到,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阿灵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巫玥想起来她前世在舅舅家的日子,也是如此这般的寄人篱下,那种滋味,如今想起都会觉得心酸。不过,与那时的自己相比,阿灵至少还有个疼她的母亲,虽然赵氏把她的思想教育成了如今这般扭曲的模样。
若是阿灵从小就生活在她的这个位置上,有父亲这样见识卓远的人教导,阿灵不一定会像现在这般浅薄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