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并不觉得如此,但我的友人一直是大家公认的帅哥,在研究室里很有名,雌性追求者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扑到名为John的大地上,非常壮观。印象中,我常看友人一面撕著成堆的情书,一面愤恨地抱怨:「浪费纸浆,她们不知道地球已经没有多少树可以砍了吗?至少也用再生纸吧!」
John一点也不避嫌地带著我到处跑,听说我还在襁褓中时,他就抱著我去大学听课了。这样的行为当然会惹人非议。
『那个奇怪的小男孩是谁啊?』
『那个小男孩?』
『就是John身边的那个啊!每次来研究室都会抱著他来,真是奇怪。』
『会不会是亲戚的小孩?』
『怎麽可能每天都托他带啊!他们连回家都住在一起耶。』
『该不会是John的小孩吧!』
『不会吧?他不是没有女朋友吗?』
『就是没有女朋友才可疑啊。我说啊,John该不会曾经和某个女人同居过,後来那个女人玩弄他又抛弃他,还留下这个祸胎,所以他才会对女人彻底失望,到现在每个人和他告白都失败不是吗?』
我不喜欢听到类似的讨论,偏偏这些雌性大人还常很不懂事地在我面前高谈阔论,好像我听不懂人话似的,而且打扰到我偷听蚂蚁聊天。
她们还常套我的话,老实说,虽然我不相信那些雌性人类编造的故事,我也不知道我跟John是什麽关系,他从来不提我父母的事情,也不说他成为我监护人的原因,无论我再怎麽威逼利用,他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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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朋友,做朋友需要解释理由吗?』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在研究院的日子就变成最难熬的时间。我常常一面和壁虎聊天,一面看著缓慢移动的指针。那些研究员,私底下都叫我「讨人厌的孩子」,因为我不会讨他们欢心,不会在他们给糖果时笑著说『谢谢叔叔阿姨。』。而且在他们眼里,我一有空就对著空气喃喃自语,像个疯子一样。
『John,今天下午会有大雷雨喔。』
『为什麽?』
『刚刚经过那家人的屋檐,燕子跟我说的。』
友人的工作虽然并不见得和动物直接相关,他做的是动物栖息地的保育工作,还有濒临绝种动物的控管,有时候在John也会带我去位於各地的保育实验室。有些误闯人类区域的保育类动物,迷路或流离失所的幼兽,都会被带来那里暂时由人类照顾。
我很喜欢和他们聊八卦,有些比较和善的动物,还会唱歌给我听。有回我爬进一只云豹的笼子里,骑到它背上玩,顺便帮他按摩。那次把John给吓坏了,他痛揍了我一顿,要我再也不能主动接近肉食性动物。我从来没看过他那麽严肃。
『可是那只猫很好玩啊!』我一脸委屈。
『那不是猫,是云豹!』
『可是他会唱Rap耶,其他的都不会。。。。。。』
『管他会唱Rap还是唱京剧,总之不准就是不准!』
『那灰狼呢?』
『那更不行!』结果他再也不带我去栖息地的实验室了。
那时候有个研究员的女儿,跟我差不多大,好像叫作Margrette,她老爸常常把他打扮得像洋娃娃,不管那时候看到她,她都处於被蕾丝和蝴蝶结淹没的状态,这时候我就会庆幸还好我没有父母。
我非常讨厌她。并不是因为她被洋娃娃附身,而是因为她会虐待动物。
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长得像法国洋娃娃的美少女会这麽残忍。我曾经亲眼看到五六岁的她,先是拿石头去砸睡著的小狗,等到小狗整只耳朵血肉膜糊,趴在地上哀哀叫的时候,她又拿钉子之类的东西穿过它们脚掌。最後小狗奄奄一息,她再把他们抓到水盆边,把失去反抗能力的小脸压进水里,直到他们受尽折磨淹死为止。
不止是小狗,只要抓得到手的,连小老鼠,白兔或是青蛙都难逃她毒手。
旁观这种事对一般人而言可能还好,最多只是看些血腥场面而已。但对我来说,小狗每一次哀鸣,在我耳里都会变成:「好痛。。。。。。救救我。。。。。。求求你!救我,叫她停止,为什麽要这样对待我。。。。。。求求你叫她停止!」任何人都受不了这种精神折磨。
有一次John也在研究院里,那时候他还很年轻,喜欢穿著polo的衬衫配牛仔裤到处奔波。他和女孩的老爸一面聊天,一面经过研究院的小型培育园,那是专门豢养实验用动物的地方,就看到法国洋娃娃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拉著她老爸衣襬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