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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小心翼翼11（第1页）

时隔多年再次在谈静柠家里做客吃饭，姜央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好似自己又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在谈家的过往，梦到谈墨昀的出现。可饭菜的香气，入口那一勺温热的猪肚鸡汤，谈阿姨甜美又热络的声音，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不久前才出现在梦里的人，此刻真真实实的坐在她斜对面，和她在同一个饭桌上吃着饭说着话。

阿甘的妈妈说的很对，“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也永远猜不到下一秒会遇到些什么”。姜央悄悄瞄了一眼谈墨昀，仔细想想，自从认识他以来，两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次数并不多。虽然他曾经给予她很多关心和照顾，可她却从没意识到应该主动请他吃一顿饭，只是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他的陪伴、开导、帮助和安慰。那时的她还太年轻，人情世故于她而言是个过于庞大和陌生的课题，她欠缺经验，他也从未因此苛责或要求过她，只是默默地稳定着她所有灰暗败坏的情绪。是不是因为那时年轻，所以所有的考虑不周和欠缺都是可以被忽略和原谅的呢。

“小央”，姜央闻言抬起头，望向谈阿姨，“谈男朋友了吗？”，谈母忽然问道。

姜央握在手里的筷子一顿，憨憨笑道：“还没呢阿姨”。

“被你妈妈逼得紧吧？听柠柠说一个劲儿在给你相亲，就没有一个合眼缘的？”，谈母边说着边夹了块红烧茄子放到姜央碗里，“多吃点，可别生分了，看你们一个个在外面瘦的哟，身上都没几两肉”。

谈墨昀正在舀汤，听到这话眼神很自然的瞟了过来，却是一脸看戏的神情。

姜央有些促狭，谈静柠却抢过话道，“妈，你是不知道跟小央相亲的那些男的，完全不是一个世界。聊天鸡同鸭讲，要么傲慢自大，大男子主义严重，要么只想啃老，没啥潜力……看上小央的人倒是很多，可惜没有一个是良配”。

话虽这么说，但也不是全部的事实，她没有特别优秀，别人也并没有那么不堪，只是她无意罢了。至少在相亲这件事儿上，她的不上心大概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更多时候她只是被迫社交、应付交差罢了，并没有多少诚心与他人深谈互相了解，与其说没有良配，不如说自己才是那个不称职不合格的相亲对象。

姜央尴尬一笑，接话道，“也不全是静柠说的这样，也有我的问题”。

谈墨昀抬起头，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谈母却语重心长道，“不着急，缘分事谁也说不准。没准哪天吃顿饭坐个车就碰上了，做父母的啊都希望能有人照顾你们，但不能强求。要是能遇到啊就好好谈一场恋爱，没遇到也不能凑合，知道么，你妈妈也要看淡看开些，不然双方都该逼急了！”

姜央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要让她母亲看开些实在太难，不然也不会有这几年的争吵升级，和这两天的疯狂相亲局，心里虽这么想，她嘴上还是礼貌的回应着，“嗯，我不着急”。

这一顿饭吃的很热闹融洽，大多时候都是谈母在嘘寒问暖，探听东探听西。在问到她的工作、在浙杭的生活时，谈墨昀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话，和姜央闲聊几句。饭后姜央原本是想帮忙收拾，结果谈母直接将她和谈静柠推出了厨房，说什么也不让她们帮忙，打发两人去院子里摘了几颗已经成熟的百香果，说是饭后消食。谈墨昀接了个电话上楼去了，姜央和谈静柠则在院子里边吃着百香果边聊天。

“等你后天校庆结束，我们再去岛上玩吧，不然你的时间太匆忙了”，谈静柠琢磨着。

“行啊”，姜央懒洋洋的回道，又问，“你后天要跟我去参加校庆么？”

“我就不去了，你高中舍友聚会，我去不大好，主要都不认识”，谈静柠摇了摇头，“我那天在家做上岛攻略顺便预定酒店啥的好了”。

“也行，就在那天看的几家酒店挑吧，感觉都差不多，你定”

“好咧。对了，你校庆那天怎么过去？我哥应该也会去参加校庆，要不让他带上你？”

“别别别，我自己叫个滴滴就行，挺方便的，你可别擅自替我麻烦你哥啊”

“知道啦，胆小鬼，怎么着我哥也是你师兄，怕什么”

“……就是不想麻烦”，这么多年，也不能再麻烦他了，姜央低头淡淡笑着。

傍晚的风习习，吹在脸上赶走了一身的躁意，只觉得无比惬意舒服。天还没完全黑，透着灰白的光亮，坐在这个栽满花的院子里，吃着酸酸甜甜的果子，偶尔一两只鸟叽叽喳喳的从院墙处飞过去，和满是钢筋水泥霓虹闪耀匆匆赶路的大城市不同，镇上的日子很慢很慢，静静坐着，看看天赏赏花，头脑慢慢放空，令人忽然想就此扎根在这片土地上。

“真舒服，好想留在这儿”，姜央不由的感叹。

“那就留在这儿啊，别走了”，谈静柠懒散地说道，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含含糊糊地建议。

“那可不行”，姜央笑了笑，一脸不舍地站起身，“劳您送我回去吧~谈大小姐，时间不早了”

“行吧，等下，我去拿钥匙”，谈静柠起身进屋去包里掏钥匙。姜央跟在后面，进屋跟谈阿姨道了声别。

谈墨昀正好从楼上下来，径直从谈静柠手里拿过车钥匙，“人我送吧，送完我正好去老黑那儿一趟”。

“嗯？”，谈静柠一时愣住，看着忽然空荡荡的手心，迟疑了几秒后望向好友，“我哥送你？”

姜央也愣住，一时有些进退两难。心里到底是有些抗拒和畏缩的，但看见谈墨昀已穿好鞋在玄关处等着，平静无痕的眼眸正锁着她，纠结权衡了半刻，她终于硬着头皮表示感谢，“……那师兄，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走吧”，谈墨昀故意忽略她脸上流露出来的勉强，温和的说道，随后推开门示意她一起出去。

车跟着导航开了一路，两人都有些安静。

这是姜央第一次坐他的车，谈墨昀车开的很平稳，不似陆洋那般急躁与莽撞。只是车内的过分静默让姜央有些拘谨。

“紧张？”，眼角瞥见姜央反复揉捏安全带的微小动作，谈墨昀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

“…有点”，姜央迟缓地点了点头，尴尬一笑，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的确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股静默。听她这么诚实的回应，谈墨昀略有些“头疼”的笑出了声，不知道是该夸她诚实，还是该夸她直接。

“驾照考了么？”，他想了想，找到了个话题。

“还没……”，姜央摇了摇头。

谈墨昀心情似乎很好，对她的回答好像也并不意外，笑着问：“没考过？”

“也不是，就…一直没敢去考”，姜央自嘲地笑了笑，眼睛终于不再只看向窗外。

“我还记得你以前特别坚定呢，说长大后要买一辆和你班主任一样的车，那还是辆奇瑞qq吧？怎么，改主意了？不打算买了么？”，谈墨昀看了她一眼，眼中浮现着一层明晃晃的笑意。

那时的豪言壮志姜央并没有忘，直到现在看到街上的滚滚车流，她依然会想起几年前的雄心壮志——“长大后要买一辆奇瑞QQ”。当时陆洋还笑话过她，“姜小央，你就这点出息啊，那玩意儿多便宜啊，不用努力，以后你弟我给你买”，她那时还白了陆洋几眼，陆洋才不懂她的心思。姜央想要的，与其说是一辆车，不如说是那辆车上独属于自己的涂鸦，独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

也许，家里有众多兄弟姐妹的人才更容易和她产生共鸣吧。她们家有3个孩子，1男2女。从小到大，姜央所拥有的东西都是共享的，她必须和姐姐共享一个房间一张床，共享玩具共享衣柜……她理解自己所生活的环境，理解家里的安排，只是越长大，心里就总有那么些渴望在膨胀，她渴望一个谁也不会侵入和干涉的私密空间，一个只有她自己才能住进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