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负在背后的手好似要生生将手腕掐断,可他却无言以对,除了——
“对不起。”
“对不起?呵……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呢?原是我太天真,不该相信只要有你在,我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就可以放心地出去闯荡!是我太天真,你有什么错呢!哈哈哈……”
痛彻心扉的惨笑,悲痛欲绝的血泪,无一不是烙印在楚昱心口刻骨铭心的伤痕。往昔记忆在此刻一一浮现脑海,却令他更觉悲凉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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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
焦急的呼唤声传来,处于弥留之际的楚昱艰难地睁开双眼,迷蒙的视线内到处都弥漫着战争过后浓烈的硝烟和死亡气息,唯有前方一个急急向他奔来的身影是个活物,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便又昏了过去。
初遇他的那年,楚昱十四岁,首次以副帅之名、主帅之实率军南征,奉旨平息南部某军府叛乱以及边境游民的趁势作乱。
而那次出征也是他首次尝到尔虞我诈的厉害,见识到利欲熏心之人的阴毒。
在一次议定的战役中,他所率领的先锋部队在进入预定的作战区域后便遭叛军包围,他在士兵们拼死保护中一次又一次地欲突出重围,奈何敌众我寡,他们的处境九死一生,而后援主力部队又迟迟未至,他这才明白一切。
那时他痛的不是自己遭受背叛,而是那些因他而无辜牺牲的大魏将士。
面对叛军一波又一波的围杀,远方的慈母是支撑重伤的他死也不放弃的执念。
直到他身边的人全部牺牲,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抵抗时,这道黑影便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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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面具男救起后的第二天夜里,重伤濒死的他终于恢复了意识。
迷迷糊糊中睁开眼,他看到的是闪烁的篝火勾勒出的一个一动不动的侧影,看起来那么独孤,那么寂寞,好似他已用这样孤独的姿态守望了百年。
见到楚昱睁开眼,面具男将手中干柴随手一抛便飞扑过来,紧张地问:“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伤口痛不痛?你稍微忍耐一下,过几天就会好些了。”
头顶之人接连的问语表达出了他的心焦,奈何楚昱的意识还是不太清醒,落在他眼中的身影竟变成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母亲……真的是你吗?你终于肯正眼看孩儿了吗?太好了……早知如此,孩儿宁愿天天沉迷不醒……”
“原来还糊涂着呢,呵……”
冰凉的手指替他拂去滑出的泪,随即一只宽大又冰凉舒适的手抚过他的额头,头顶传来斯人低沉之语:“嗯,还是有些烫。”
楚昱看着斯人为他拢了拢盖在身上充做被子的狐裘,如同慈母哄孩子入睡一般轻轻拍着他温柔道:“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于是,大脑沉重感便真的再次铺天盖地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