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王爷最近也没什么心思去季侧妃那里。”佟锦手里拿着兰青刚命人送回的信,忍不住看了又看。
王妃哼了一声,“他不去,季氏不会去找他么?”说着看到佟锦的注意力转到了书信之上不由得吁了口气,恼火之意稍敛。“京中的事情不要告诉青儿,让他专心修习不如这次也不要让他回来了。”她不放心,嘱咐了一句。
佟锦失笑,“怕是晚了。”兰青信中写要回来,那么此时定已在路上,岂会等她的回信?
王妃对兰青也十分了解,当下皱了眉头,“青儿既然已经不做世子,这些烦事便不应再理,可他这次回来,免不得又会受到影响。”
佟锦也是这么想可要她再忍两个月不见兰青,她也受不了,当下不再与王妃闲聊,起身道:“我回去准备一下,想来下午就该到了。”
佟锦早盼着这一天,也早做好了打算要去城门处迎他回来所以回到清知园后只是吩咐静云好好拾整,便带着曼音出了府门。
佟锦轻车简从,很快便转入正街,途经八仙楼时,见八仙楼大门紧锁,门前一片萧条之象,佟锦忍不住探出头去,去看那三层的楼面与飞扬的檐角。
八仙楼是太子的产业,想她刚来此处之时,多少士族子弟名门贵女都以来这里办一场宴会为荣,那时谁会想到,有朝一日这里竟会有如此落魄的景象?
世事无常,佟锦坐回车内,心中仍有唏嘘。
明天去看看孔梦云吧,这个知已好友,总是在自己落难之时送来一丝暖意,如今太子状况不好,她想来也不会好过,而自己却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正打算着,驾车的王老实突然一个刹车,让佟锦栽了个趔趄,曼音掀了帘子去看,却是回头笑道:“公主,是驸马……”
佟锦也看到兰青,他此时直立于一辆马车之前,车上一名面目秀美的青年正朝着他笑,那青年佟锦看着眼熟,一时间却想不到在哪里见过,只是可以肯定,并不是王公贵族,而兰青却下马而立,莫非车内另有贵人?
佟锦这么想着,那边的青年也看到了佟锦,大笑不止,“我的驸马爷啊,你看看,公主怕你路上摔跤,特地来寻你呢。”
青年的声音十分细柔,佟锦的眉梢动了动,好像在哪里听过。
兰青望过来,又很快收回目光,与那青年道:“若是慎王殿下不在车上,你欺瞒于我,便是重罪!”
他声音不高,却是字字沉稳,那青年听罢面色微变,眉眼间也带了些冷冷的嘲意,“我就是哄你,你又能如何?可笑堂堂世子也要向我一个奴才行礼……”
此言一出,不仅兰青面色猛沉,佟锦也是勃然大怒,那青年见状大笑,“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平安王爷如今拼了老命地依附太子,却不知毁去平安王一脉希望的正是他的太子殿下,兰青,你的灵力因何失去,你真的知道吗?”
第169章 大局?呸!
“你可还记得八年前,太子因先天所亏重病不起,以致体灵气亏虚不继,当时云继海向皇上献策,只需由一位灵力高出太子两倍以上的高手为太子开拓灵脉,太子即可痊愈,皇上便传召你入宫全力配合云继海,不出一月,太子痊愈,灵力更胜从前,而你却在一年之后,灵力完全衰退,以至于今天不得不走上没用的灵药师一途。”
那青年洋洋得意,神情中却没有丝毫的心虚之色,他睨着兰青,唇角高高翘起,“现在云继海假惺惺地指导你,还代师收徒,得了你好大的感激,可他是否告诉过你,当年正是他传给太子一门歹毒的心法,借你入宫之机吸取你的灵力,以致你气海全破再存不住一丝灵力,再由他以无数灵药暂缓你灵气消失的时机,直到一年之后,你对这件事再无怀疑,他才放弃用药,又惟恐你们自己寻到良医揭发了他,便布下谎言让你们不可继续寻医,兰青,这么多年,你可看过别的大夫?可笑你不明真相,还把仇人当恩人,一口一个云师兄地叫着,你回去问他,亏不亏心?”
寻医一事一出,佟锦便见兰青的身体猛震一下,面色泛青,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青年,佟锦见状心神巨震,这分明……这分明是说中了兰青的心事!
“再告诉你一件事吧,”那人笑道:“这件事皇上由始至终都是知情的,只不过,他为了保全他的太子,情愿牺牲你罢了,可怜皇上再英明,也还是一个父亲,你是大周的希望不假,但太子,却是他和他最爱女人生的儿子。你想想若非如此,皇上怎肯将大批的灵石运往平安王府供你挥霍?说白了,他对你心中有愧而己。”
这些话,字字句句无不带着倒刺一样扎进佟锦的心里,或许是追寻真相的时间太久,也或许那人每一句话都带着极度的合理性,纵然佟锦不愿接受这件事由头至尾都是一场阴谋,但她心里实际是相信了的。她恍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手攥握成拳,抖得厉害。
“就算……事实是这样……”
兰青的声音传进佟锦耳中一如既往地平静沉稳,险些让佟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就算是这样,”兰青浅吸了一口气,神情冷肃,“皇上与太子是君,我是臣,能为君主尽忠,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那青年听了这话脸上立时现出极为嘲讽的神情兰青继而又道:“况且这全是你的胡言乱语,自古阉人多乱政,包藏祸心果然不假。“
那青年脸色猛地一变,正要还击之时似乎又想起了一些什么,当下冷笑连连,“我是阉人不假,却深得主子信任,不像你们平安王府,被人抽筋扒皮,还要视人为祖宗,简直连阉人都不如!”
他说罢,转身钻进车内“大事在即,主子心疼我谴我离京暂避,我见你可怜才在临走前好心将真相告知于你,信不信,你自个决断吧!”
话音才落,马车的车夫一甩鞭子贴着兰青的衣角扯回了鞭梢,“啪”地抽在马背上,马匹吃痛,当即飞驰而去,没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因时局之故,街上百姓大多行色匆匆,少有停留,兰青与那人拦街耽搁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人围观,现在那人一走,街上只剩兰青一个,更没人去靠近他,一时间,兰青独立街中,倒现出几分萧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