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来了。克善一见到宁雅就冲过来,想要扑到她怀里,但看到宁雅警告的眼神,连忙收住了身子,慢慢凑过来,有些委屈地拉着宁雅的袖子,道:“三姐,克善好想你,你怎么都不进宫来看我呢?”
宁雅捏捏弟弟的脸,见他的个子比原来长高了不少,但脸颊上的婴儿肥还是让克善看起来稚气未消,摸了摸他的脑袋:“三姐以前教你的规矩,在宫里别横冲直撞的。现在三姐不就来接你了?” 听了她的话,克善高兴地说:“真的?”
宁雅点点头:“你四姐的生辰快到了,接你们回去庆祝一下。”然后看向旁边的新月,“在宫里住得可还好?” 几个月没见,新月还是那么瘦巴巴的,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旗袍,眼角的泪痕很重,也更加楚楚可怜了。
“多谢三姐记挂,新月很好。”新月摇摇晃晃地给宁雅行了礼,宁雅暗道,怎么还是这个样子,都快成扬州瘦马了。
“行了,都是自家姐妹。”宁雅把新月扶住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从袖里掏出几枚银锭递给带新月来的嬷嬷,“有劳嬷嬷对舍妹的照顾,宁雅在这儿先谢了。”
嬷嬷笑吟吟地接过赏,然后就很知趣地把空间留给她们。等嬷嬷一走,新月顿时来了精神,“三姐,真的要接我出去?”
看着新月的眼睛里闪出异样的光彩,宁雅也见怪不怪,反正这个妹妹向来让人摸不准脉,“嗯,我和太后说了,你的生辰就快到了,她老人家才准了我带你回去住两日。”
新月愣神一下,才又问宁雅:“只是住两天?还要再回来吗?”
宁雅被她的问题弄得莫名其妙,感觉妹妹的理解能力明显和她不在同一水平,“当然得回来,你还要等着太后指婚呢。”
新月脸色又变得苍白,失望地咬咬嘴唇,眼睛里透出水光,“是,妹妹知道了。” 宁雅盯着她半晌,才说,“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去向太后告辞,我们这就出宫。” 新月瞥了一眼兴奋的克善,停顿了片刻擦干净泪痕,勉强收拾好心情,跟随宁雅前往慈宁宫。 回府的马车上,克善有日子没见着宁雅了,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把他在宫里的方方面面都说给宁雅听,知道他过得不错宁雅也很高兴,同时也提醒他要和宫里的阿哥们处理好关系。毕竟顺治在位的时间没多久了,克善和他们打好关系,对日后的前途也有利。克善对宁雅向来是言听计从,点点头应了。 新月坐在对面一声不吭,像是安静地听姐弟俩说话,但心思早就不知飞哪儿去了。太后只让她住两天就要回去,又要回到那个把她关得喘不过气的宫殿。新月的心情千回百转。她只有两天的自由,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去见见努达海,三年的时光让努达海天神般的身影牢牢地烙印在她心上,她早就深深地爱上他了,她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她要去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任何人也阻挡不了。如果宁雅知道新月此刻的想法,一定会立马调转方向,把她送回宫里。
带着新月和克善回到伯爵府,宁雅吩咐下人收拾出两间干净的卧房让他们住下,一边开始筹备起新月的生日宴会。 克善见到费扬古,很快两人就混熟了,克善缠着他说打仗的故事,费扬古也很喜欢这个小舅子,两人相处得非常融洽,宁雅也乐于见到丈夫疼爱自己的弟弟。
而新月则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心,她要去追求自己的爱情,绝不要和宁雅一样任人摆布嫁给一个粗鄙的武夫。
八
趁着宁雅筹备宴会无暇顾及她的时候,新月避开服侍的下人们悄悄离开了伯爵府。
站在将军府的大门前,新月的心情忐忑不安。已经过去了三年,万一努达海忘记她了怎么办?她无声地替自己加油,不会的,在军营时努达海那么关心她,不会轻易就遗忘的。
同时,雁姬听到下人的通报,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端亲王府的多罗格格,怎么会无缘无故一个人来这儿?出于待客之道,雁姬还是命人将新月请到厅上。
当新月进到将军府的大厅,抬头就看到了气度雍容的雁姬,知道她就是努达海的妻子,新月平静了一下心绪,就盈盈行礼道,“新月给将军夫人请安。”
“格格快请起,您这样的大礼折煞奴才了。”雁姬赶紧把她扶起。开玩笑,要是真受了新月的礼,将军府就会背上尊卑不分的罪名。把新月扶到椅子上,雁姬开口道,“不知格格到将军府来所为何事?” 新月看着她,用诚恳的语气说:“我今天带着一颗充满感激的心来到这儿,想对威武将军表达我最最真挚的谢意,感谢他在危难时刻拯救了我。”
雁姬被新月一番声情并茂的话语弄得很尴尬,只得说:“格格无需挂怀,能够逢凶化吉是您自个儿的福气大,努达海不过是尽做奴才的本分罢了。”
“将军回来了!”门外忽然响起丫鬟的声音。
努达海被这样的眼神给震慑住了,竟然想不出该再说些什么,直到雁姬看着这番奇怪的情形在旁边咳嗽了一声,才把努达海的神智召唤回来。
雁姬应了去叫儿女,府里的丫鬟也都进厅上茶了,待她们都退下,大厅里暂时只剩下新月和努达海两人。 新月眼光停驻在他脸上,想到刚才努达海对雁姬的问话,心中泛起一股苦涩,原来努达海早就忘记她了,一切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新月楚楚动人的外表给兄妹俩带来了极强的视觉震撼。特别是骥远,他正值年少,惊艳于新月身上那种柔弱又带着丝丝哀愁的气质,不由得在心中对这位多罗格格产生了异样的涟漪。
珞琳也被新月的清丽吸引,尽管雁姬几次使眼色让女儿少开口,仍然挡不住珞琳的热情。 新月看着眼前的一家四口,深刻地感受到这个家庭的幸福和温暖,也体会到雁姬的风采,努力压抑心中的那一点点酸楚。新月告诉自己,虽然她爱上了努达海,但是又怎么能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去破坏眼前的美好呢,她愿意和这个家的每一个人成为朋友,只在远处偷偷看着努达海就心满意足了。想到这里,她抬眼望着努达海,眼中盛满了感动、感伤、和感恩。
努达海收到新月的眼神,忽然有些害怕起来,连忙低头看向手中的茶碗,像逃避什么似的避开新月的目光。 新月咽了口气,怅然若失,对珞琳说道,“明天是我的生辰,我想请你去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不知珞琳你愿不愿意?”
珞琳一脸的受宠若惊,带着不敢相信的语气问她,“真的?格格您邀请我去?” 新月用力地点点头,“说了别把我当格格,叫我新月就可以了。我的命是将军救的,将军府就是我的恩人,我只想和你做好朋友。”
珞琳觉得高兴极了,心里更喜欢这个没有架子的格格,立刻满口答应:“新月,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会给你准备礼物的。”
临走时,努达海送新月到了将军府门口,新月一句话都没说,而眼中却盛载着千言万语,幽幽地叹了口气,径自坐上马车走了。望着马车逐渐走远,努达海依然站在大门口,刚才新月的那声叹息竟令他的心脏没来由的一抽,自己也不明白何以心绪不宁。
另一头,宁雅发觉新月失踪急得团团转,要是传到宫里后果不堪设想。问了看守门房的下人,竟然无人知道新月是何时走出伯爵府的,气得她将服侍新月的丫鬟全部关进柴房,等找到人再行发落;另外吩咐下去不许声张,加派了人手去京城各条街道悄悄地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