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宝姐姐差不多大。不过很是清瘦,不要说宝姐姐,就是二姐姐看着也比他壮实些,跟林妹妹差不多,又极为风雅,就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宝玉,亏你是在宝姐姐跟前说呢,如果是在二姐姐林姐姐面前,只怕二姐姐和林姐姐都要恼了。”
“才不会呢,林妹妹才不是这样的人,倒是二姐姐就难说了。二姐姐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也满口经济学问的,还把环儿琮儿送到那里去,真是白白地污了女儿家……”
探春赶紧道:“二哥哥,仔细老爷听见了又要锤你。”唬得贾宝玉住了嘴。
倒是薛宝钗道:“宝玉,那位解元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你还没有说完呢。”
“那个郦解元的学问也是极好的,说起书来也明白,不像老爷和之前的那些先生那样,我听了还是糊里糊涂的。就着晚风,听他说书、说文章,字字清朗,好听得不得了,等回过神来,都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
“我看是人家模样生得好,所以你才坐得住吧?”
“说起模样,这位郦解元让我好生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呢。”贾宝玉有些困惑,“不过,他那样的人物,想必就是林妹妹见了,也会很喜欢的。”
此言一出,薛宝钗和探春两个都默默不语,只顾转着手里的扇子,让薛宝琴有些疑惑。
一般人家的姑娘,在薛宝钗这样的年纪,只怕已经做了娘了,可薛宝钗还待字闺中,加上名节已毁,就是普通的商人之家,如今也嫌弃她。除了贾宝玉。她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偏偏两人的身份相差太多,贾宝玉身后还有个眼界甚高的贾母和身为皇妃的贾元春,更不要说养了一位皇妃的王夫人,更是在赴宴的时候,见了好几家官宦千金了。如今,大观园里的日子虽然轻松,可是她的下半辈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贾探春也是个没着落的。庶出,只能依靠王夫人,可是王夫人对她也不过是面子情分,就是她百般奉承也一样。说不定哪一天就拿她的一辈子给贾元春或者是贾宝玉铺了路。探春如今也只有祈求上天,让自己的运气好一点,能够嫁出去堂堂正正的做正妻,别的,她已经不敢奢望了。
贾宝玉道:“说起来,太太对这位郦解元的事情也很关心呢,还问了我很多话。”
“当真?”
“宝玉,太太没有对你生气吗?”
“没有。我原以为,至少老爷太太会考考我跟郦解元都学了些什么。可是太太都没有问,反而问我那个郦解元多大年纪,样貌如何,问了许许多多。”
探春手里一顿,红了脸,想了想,才道:“二哥哥,太太当真问了这些?”
“嗯,还问了我,那个解元是哪里人,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之类的话。真奇怪,好端端的。太太怎么会想知道这些?”
贾宝玉都这样说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探春是分外惊喜,而薛宝钗却是满腹的辛酸。贾探春比她小好多呢,如今这亲事也要定了,可是自己的又在哪里呢?
探春心乱如麻地回到秋爽斋,她的大丫头翠墨迎上来,道:“姑娘,赵姨娘又来了,还在姑娘这里等了好久,见时候不早了,这才走的。”
探春不屑地道:“她来做什么?她找我又能有什么好事情?还不是为了我手里的这几百两银子。”
“回姑娘,赵姨娘说,如今环哥儿已经过了童生试,是正经的读书人了,又在京里数一数二的书院里面求学。只是这天渐渐冷了,环哥儿的物件多有不齐全的。所以,想问姑娘借些银子给环哥儿做几件袄子。”
“环儿不是有自己的份例吗?”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赵姨娘说,这些日子天气变化快,份例又迟了,她担心三爷,这才来找姑娘。赵姨娘还说,府里的份例实在是太奢华了,不适合在书院里读书穿。”
“哼,什么是份例迟了,根本就是她多事儿。太太每每心疼我,她必出来闹腾一番,表白表白才罢,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她养的。”贾探春气苦,忍不住落泪。
翠墨迟疑地道:“我也劝赵姨娘来着,可是赵姨娘却说……说……”
“她说什么了?”
探春一瞪眼,翠墨只得道:“赵姨娘说,以前二姑娘在家的时候,有琮哥儿的,必有环哥儿的,尤其是这衣裳料子,一次都不落,就是人家不在京里。也照样按时送来。这次要不是二姑娘在宫里呆得时间久了些,加上二姑娘又没有正式搬回家来住,她也不会来烦姑娘。”
探春恨声道:“我拿什么跟二姐姐比?”
一方面是厌恶赵姨娘每每给自己难看,一方面是担心王夫人起了嫌隙,探春越发不理赵姨娘了。就连赵姨娘的请求也当做不知道。倒是在邢夫人那里的惜春和邢岫烟听说了之后,让人送了些银子,还有衣料和棉花之类的东西来。赵姨娘自然是感激不尽了,随口就将王夫人对郦解元的关注告诉了惜春和邢岫烟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