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邵秋实疑惑的目光,范阗笑了,美须乱抖:“你们竟拿‘书圣’的《快雪时晴帖》做彩头,能怪学子们想凑热闹,将一场捶丸赛办成文会吗?”
是的,这场捶丸的彩头是《快雪时晴帖》。
或是邵秋实的觉悟不够,跟其他人的激动不同,一听彩头是不能吃不能喝也不便换金银的《快雪时晴帖》,邵秋实顿时意兴阑珊起来,依旧参加不过是看在嵌鸡油黄玉的捶丸木棒的份上罢了。
“岑娘子?”孩子脸的小郎君从门口探头。
邵秋实看着那张只眉目依稀能够看出日后形容的脸,微微恍神后方道:“我是。”
跟邵秋实应声同时响起的,是范阗的声音:“十七郎,可是来交罚抄的文稿?”
王凌霄顿时苦着脸,双手合十,讨巧卖乖:“这几日实在太忙,范夫子大人大量,再饶我一日。”
范阗抿着唇:“明日复明日,你可记得饶你一日这话你说了几次了?”
“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岑娘子,我找你有事,在外面等着,你吃完了饭就快点来。”说着,王凌霄溜烟似的跑了,最后一个啊字听进邵秋实耳朵的时候,他人早出了院子。
岑万峰缄默好一晌:“这个猴儿。”
吃过饭,邵秋实提着食盒走出房间,没多远,果然瞧见王凌霄坐在垂花门下等着他。
“岑娘子。”跟方才匆忙又草率的见面不同,这次王凌霄站直身子,冲邵秋实端正地行了一礼。
“十七郎君。”邵秋实回礼。
“你认识我?”王凌霄奇道。
邵秋实想了想:“听范夫子和我爹提起过。”
“他们二位啊,”王凌霄表情顿时一垮,站姿也吊儿郎当起来,“想来说不了我什么好话。”
若说王凌霄方才那一揖还有几分世家公子的端方持重,这一垮脸,便只剩下半大孩子的散懒,邵秋实垂眸轻笑:“不知十七郎君找我何事。”
“我叫凌霄,长你几岁,你可称我凌霄哥哥,”王凌霄自来熟地道,“我哥说你与人约了捶丸,他本是想自己带你去熟悉一番的,奈何事忙,便叫我替他带你去见识见识。”
“凌霄……哥哥?”
“诶,”邵秋实的语气本是带了犹疑,王凌霄却是一口应下,“秋实妹妹,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旧时捶丸都是对抗赛,参与捶丸者分成两队,限时抢球射门,得分高的一队获胜。
近年已出现了回合制,预设球洞,参与捶丸者轮流挥棒,用棒少或得洞多者获胜。
邵秋实本以为这次捶丸有魏秀这位汴京娇客参与,会选择更加安全的回合制,却不想是对抗赛。
对抗赛比的不仅仅是球技和心态,还有博弈和对抗,不仅需要自己打得好,也需要知晓对方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