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提,王柔说王术不学无术,邵秋实倒是信的。
王术身为王氏嫡子,早该在家族安排下步入仕途。即便不那么出彩,王氏六朝望族,最不缺的就是投靠而来的门客幕僚谋士,给王术多多地备上几个便是。
邵秋实来琅琊日久,未见过王琅的父亲,据说是在汴京为官。
其后的几位叔父也已入仕,并不全在汴京,却都不在琅琊。
王术年近而立却久居琅琊,说明他不仅不学无术,还安于现状,毫无进取之心。
王琅先前情绪起伏,激了酒气,吐得狼狈,这样短的时间竟平静了下来:“你就半点不担心连累他人?别的不说,今日之后,你母亲当如何,母族又当如何?”
“要杀要剐,那是你们的决定,与我何干?”
“若非你今日所做之事,如何会牵连他们?”王琅反问。
“一样的。”
“一样的?”
“便如方才在屋里的那些郎君,一样的。”
“什么意思?”
“以十三哥哥的聪明才智,难道就想不出不杀他们而叫他们保守秘密的方法?以你的明察秋毫,难道就想不到他们并不无辜却也罪不至死?你想得到,亦想得出,但你还是杀了他们。因为你是王氏尊贵的郎君,激怒之下,杀人方能泄愤。你能这么做,也敢这么做,区区杀人事,琅琊王氏自会帮你平息。”
王柔顿了顿,继续说下去。
“我的母亲,乃至我的母族也是一样的,要杀要剐,是你,是爹爹,是祖父,是琅琊王氏的决定。我做下的事情,我认,不是我做的事情,也不会往自己身上揽。”
说这些话的时候,王柔很冷静,不急不缓慢条斯理,成熟得远超了她的年纪。
逻辑自洽,这个念头划过脑海的瞬间,邵秋实叹了一口气:“这亦是她的道。”
这亦是她的道?王琅也是修士,他被酒气和怒气激得沸腾的血脉,在这句话里寸寸冷静下来。
王琅略站了站,看向邵秋实:“岑娘子炼气九阶,该是能够御空而行的。”
邵秋实点头。
“劳烦岑娘子将四叔和王柔送回府中。”
御空而走,这就是王琅临进门前,叫住王渐而让邵秋实陪着进来的原因。
闻言,邵秋实又点头。
“岑娘子请在门外稍等。”
邵秋实再次点头。
王琅进了屋,须臾扶出一名郎君,正是邵秋实捶丸草场上惊鸿一瞥过的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