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了。”唐小白戳了戳他的手臂。
唔……好硬……
“没生气。”他闷闷地说,手里还握着木条和匕首,一副一言不合就继续削木条的架势。
唐小白拉了拉他的袖子:“别削了,今天还早,我们去河边看日落好不好?”
李穆看着被她拽在手里的袖子,想拉回来。
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放下了匕首和木条。
……
今天因为碰巧路过一个村落,所以停宿得比平时早了小半个时辰。
到河边时,正值残阳斜铺水中,水声啾啾,宁静祥和。
河是黄河。
他们一路几乎是沿着黄河往上游走,不过走到这里,已经接近源头,水清而势缓,与中下游的滚滚黄流判若两河。
“你还记得《木兰辞》吗?”唐小白突然问。
他们一起读过的。
李穆点头,知道她想的是哪两句:“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
以前她每回读到这一句,总是要哭。
现在他替她念了,她还是湿了眼眸。
他不知道当年她为什么读到这句要哭,但现在确实是很应景。
李穆犹豫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悄悄抬起手臂,抱了抱她的肩,又立即放下。
唐小白转头看他。
夕阳如金,镀在他清俊的侧脸上,好看得令人怦然心动。
“阿宵……”
他低低“嗯”了一声。
“我……我以前做过一个梦……”她突然想说。
“我梦见,太兴十四年,我爹和阿兄在战场失踪,然后再也没回来……”
“我梦见燕国公府没了,阿姐也死了……”
“不会!”李穆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很快就会见到你阿兄了,燕国公也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说出的话却似每一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只要我活着一日,燕国公府就存续一日!”
唐小白笑了一声,低头牵住他的衣角,轻声道:“阿宵,我那天看到你,真的欢喜极了,”微顿,“你不用学别人,你本来就很温柔;”
“每个人的温柔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是言行举止温润谦逊,但阿宵的温柔——”她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紧张似的收紧,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顶,带着一丝催促和希冀,忽然,觉得又好笑,又感动。
她抬起头看他。
他忙转开脸,假装刚才没有看她,耳尖却悄悄染了红。
夕阳如金,镀在他清俊的侧脸上,好看得令人心头怦然。
唐小白弯了眸子笑:“阿宵的温柔,在我心里。”
闻人嘉对谁都是这样谦逊温和,唐小白从没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但她的小祖宗不一样,他只对她一个人好,好得那么明显,那么偏心,那么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