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古绯每次在夏御医过来,安排苏姑姑给她换药之后的当。若是尤湖没空过来,她便要自己将那药再重新换过,尤湖给配的药,不管是药粉还是其他,效果都要比夏御医开的药效好太多。
不过十日的功夫,苏姑姑瞧过她的伤口,跟夏御医细细讲了后,夏御医便抚着胡子说,不用在敷药了,只需不可大力动作。每日细心养着筋骨便是。
她大体能下床走动,日头不晒的时候还可到院中逛逛,至于出云霞殿,她半点都没想过,这是宫里头。纵然只是外皇宫,可也不是她能随便闲逛的。
古绯吃完尤湖给的小瓷瓶里的药丸,又是三五天过去,她瞅着那小瓷瓶,在手中把玩半晌,后才神色莫名地收进怀里。
而这几日,多半很多人都知晓古绯身体无大碍。一应妃子皇子各种稀奇古怪的传唤就来了。
对这些人,古绯哪里敢去见,这还在初元帝的眼皮子底下,她不想要脑袋了还差不多,是以都打发给苏姑姑,让苏姑姑出面将人给挡了。
在这点上。能看出苏姑姑对古绯这点自知之明还是颇为满意,连带那几天的笑脸都多了几分。
正当古绯考虑着该如何给初元帝说出宫的事之际,这天,她便见到了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两人——
兰后、墨长河!
见到这两人古绯不奇怪,古绯诧异的是。两人居然是联袂到云霞殿,在他们身后还跟着身形削瘦狼狈的墨卿歌。
古绯眉梢一挑,微微勾起嘴角,带出玩味,她低着头在苏姑姑的搀扶下,从轮椅上下来,提着裙摆跪倒地上行礼高呼出声,“民女叩见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无极。”
兰后面容带笑,眉目贵气又不失威严,髻上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额前一点朝凤衔白玉珠垂落,在日光之中折射出幽冷的点光,叫人无法直视。
“起吧,”兰后声若柔水,她目光落在古绯身上,又瞥了身后的墨长河一眼,“古圣师身子未愈,勿须对本宫行此大礼,赶明皇上知晓了,定还会怪罪本宫来着。”
闻言,古绯心头一跳,不管这背后有无意味深长,这话听着都叫人不怎么舒服。
苏姑姑将古绯又扶将起来,古绯低眉顺眼地理了理裙裾,“谢谢娘娘关心,民女身子已大好。”
避其锋芒,在不知道兰后的立场前,她不过分亲近也不疏离。
兰后以手掩唇轻笑了声,她回头就对墨长河打趣道,“瞧,果真都是墨家人,都跟墨卿家一样无趣的紧。”
墨长河抿唇微笑,他单手负在背后,一手环腰腹,长袖拂动,一派温润如玉。
他看着古绯,眼底毫不掩饰地满意神色,“娘娘谬赞了。”
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他一并给受了。
兰后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她滟潋眼梢有如水风情,状若无意地伸手似乎想碰触墨长河,可动作到半路,硬生生拐了个弯,转而扶了扶金步摇,“皇上说了,古圣师若身子无碍了,墨卿家想一并带回去,就都带走了,省的墨卿家这无趣的人,见了让本宫心烦。”
一直低头不吭声的古绯听闻这话,唇线一紧,兰后那话似真非真,也不知里面有多少真假掺杂,可即便如此,她也为墨长河和兰后之间这种不似一般君臣的相处方式感到吃惊。
需知,不管是商还是匠,在大殷那都是比不上士的,虽几代的帝王多有重视,可若无功名在身,就都是虚妄,也只有墨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才在士族世家里面堪堪有一定的位置。
而墨长河在兰后面前,不仅未曾谦卑低头,还用那般语调回话。
古绯心头万千的念头转动,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半点。
墨长河隐晦地瞥了古绯一眼,眸底带笑,他向兰后一行礼,“草民管教不力,才致墨家子女闯下此等大祸,多谢谢娘娘在其中斡旋。”
兰后一摆手,不屑地看了墨卿歌一眼,“行了,你墨长河的性子本宫还不清楚么。有那感激的心思,让古圣师多给皇上制几枚墨丸就是了,至于这个不成气的东西,本宫劝墨卿家还是多加管教的好。省的再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来。”
说完,兰后一摆袖,金线绣百鸟朝凤的曳动裙裾恍若浮云流动,带着一众宫女太监施施然而去。
“恭送皇后娘娘!”
话音落了有片刻,古绯低垂的视野之中落入双锦缎玄面的软靴,紧接着她就听到墨长河在说,“走吧,接你回墨家。”
古绯嘴角不自觉露出讥诮地弧度,她抬眼,目光却注视着一边看不清神色的墨卿歌。“墨大族长说笑了,小女子不姓墨。”
墨长河不在意地笑笑,他高深莫测地瞥了墨卿歌一眼,“回出宫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