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郝元的笑意瞬息消失,他扬起一脚朝冷小利的肩膀踹去,怒喝:“不分场合的混账东西,你最该滚去死!宁远,将他带下去,重罚!”
那魁梧得宛如大黑熊的男人应声:“是!”
就连声音都像有震动感,浑厚得可怕。
冷小利抓紧时间道:“主人!您罚我不重要,施姑娘怎么办?主人,施姑娘可是您的表妹啊!!主人……唔唔唔……”
宁远一把拽起冷小利,巨大的手掌捂住他的脸,将他的话全部吞没。
苏言即侧头看着冷小利被带走,皱眉看回董郝元:“官府的人,在查什么?”
董郝元温和道:“我的手下这两日杀了不少人,官府的人在就在查这个。”
苏言即一愣:“码头这几日的凶杀案,是你所为?”
“无妨的,不碍事,”董郝元端起水壶倒茶,语声如四月春风一般,“码头常年打打杀杀,这阵子风头过去,待明年这会儿,就没多少人记得这事了。”
“为什么杀他们?”苏言即不解,“据说死得都是平民百姓?”
董郝元笑叹,下巴朝苏言即的手抬去。
苏言即举起印纽:“与它有关?”
“是与平安侯府有关,”董郝元笑着看着他,“二公子,我与平安侯府做买卖多年,深得夫人信任,便是因为,我灭口迅速,从不留下任何把柄。”
“所以,现在是什么买卖?”苏言即冷冷道。
“这几艘船都是逆流去西面的,大部分都与官家报过数目,有名目在册,但还有不少是拿去私卖的。譬如瓷器、私盐、矿产,还有三品以上官员才可以享用的贡布和笔墨。这一艘船去往千蓝镇后上岸,会再走古道,避开馆驿,待成功交货后,光一艘船,平安侯府就至少能挣六千两。”
苏言即听得傻眼,半晌,他缓缓道:“你方才说,你和平安侯府做买卖多年,那么,是几年?”
董郝元比了个手指,笑道:“五年。”
“竟,竟这么久了?我兄长呢,他知道?”
“自然知道。”
“我祖母呢?”
董郝元摇摇头,笑道:“老太君年事已高,如此刺激的事,就不要让她知道啦。”
“那,我父亲呢?”
董郝元的笑意忽然有些意味深长,摇了摇头。
苏言即皱眉:“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二公子,重要吗?”董郝元反问,“如今,您不是也知道了?”
苏言即的手指攥紧手里的印纽,他有些茫然,感觉耳朵嗡嗡嗡的,周围一切好似变得不清晰。
“怎么会这样。”苏言即喃喃。
身为权贵,他一直自傲,从小就被一堆人簇拥着长大,呼风唤雨,目中无人。
结果现在被告知,他们侯府在做这样的走私买卖!
避着官府,见不得光,躲躲闪闪,还,还灭口杀害这么多人。
难怪收到这边的加紧信件后,母亲那么惊慌,兄长也傻眼,二人实在脱不开身,就差他来走一趟,还,还不肯跟他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他来了,就知晓了。
嗯,他是知晓了,但是,他的心念,他的信仰,好像也崩塌了……